《先哲医话》
《先哲医话》提要 《先哲医话》二卷,日本栗园浅田先生手辑,彼邦名医后藤艮山、北山友松、和田东郭、荻野台州、华冈青洲、永富独啸庵、惠美宁固、福鸪慎独轩、田中适所、福井枫亭、高阶枳园、多纪桂山、多纪茝庭十三家之言,其时日本医家研究吾国医学甚有心得,本社主任裘君吉生以言多精核,书无流传,特将旧藏翻印行世。他山之石,可以攻玉。况书中至理名言,多发明《内》《难》经旨之处。 《先哲医话》序栗园浅田君以廓清吾道为己任,其撰著布世。顷又聚亨元以降,哲匠之论医者,删定其文,名曰《先哲医话》。余受而读之,艮山先生以下凡十三家,其超迈之识,独得之见,发前贤所未发,而于诊候施设之法,的实明确。寓妙用于片言,寄活变于只句,可谓医林圭臬也。今夫《稗说野乘》所载古昔英雄之战略,有神算可骇者,有勇敢可畏者,有运用转化不可测者,然以冗杂无统,人或漫然不省,记一入良史笔,则耳目一新,永为百世模范矣。斯编元以国字,书之多出门人手,故俚言俗语,间失浅易,读者慊焉。今经君删润而文理灿然,神机活动,如读史臣所记良将战策,使人跃然兴起,君不特医林韩白,殆亦方家马班也。嗟夫,庸陋无识辈,炫奇斗异,辩给欺俗,苟以自售,此吾道之所以日萎茶不振也。则凡言之裨益,治术发挥真理者,虽出今人,亦宜记以广其传也。况先哲之遗范,垂法百世者耶!昔人有观楚汉战处,而叹时无英雄者,盖假刘项慨当时耳,使斯编所载诸豪俊出,今日则必将有雄论快辨,起吾道之衰者焉。是盖君撰述之意,余亦有感于此也久矣,及其命序,乃不辞而书。 庆应二年丙寅三月笠间侍医棚谷善撰序予既序《皇国名医传》一书,而知扶桑国里亦有杏林若木,华中岂无橘井。宜乎视祖州为仙岛,而化海峤作神山也。然祗详其姓氏里居,师徒授受,与夫活国活人之事,而于孙思邈《龙宫秘诀》未勒成篇,抱朴子《金匮神方》未纂入册,徒令后之人流连往昔,景仰遗徽,有华陀不在之叹焉。今年夏季,幕中西席施君邦孚因不习水土,兼失调摄,陡患膨涨,势已增剧,遂延浅田君来视,察脉投剂,不三四服,而泽腹之坚,顿如桶底之脱,病遂霍然。始知扁鹊来齐治腠理之甚易,太仓在汉解颅脑而何难,真三折肱而九折臂矣。日者复携《先哲医话》一书来求序于予,翻阅数过,见某氏治某病,察某候,用某药,议论精卓,剖晰详明,医固井井而有条,事亦凿凿之可据,乃知《太上五经》之说,犹传诸王君隐仙灵宝之方堪师。夫禄里则是书之成,洵后学之津梁,医家之圭臬也。因志数言于简端云。 大清光绪四年戊寅仲冬钦差大臣四明张斯桂撰并书 余少年读先哲理疗书,窃谓不粗卤则过密,与己所见不合,故不终卷而已。因取仲师之经,一意攻之,略窥述作之旨。又质之于治术数十年,而后阅诸家之书,始知先哲独至之本领,悔当日不虚心凝思。从此寻绎则至古人之域,亦不难也。惜乎日暮路远,不复能与之相上下,以成一家,然亦不能自止,姑录其一二,以为后生解悟之资云。 后藤艮山近世古方之学,以名古屋玄医并河天民为翘楚,而未免金元陋习,至艮山先生豪然崛起,一洗从前弊风,其识见理疗,必当有迥异乎。先辈者,世以为好奇,非矣。盖吾医术至一溪道三氏之门,流碎残极矣。是以享元医人复转而溯古,此亦自然之势也。(拙轩曰:一部《伤风约言》,翁之本领在此,可谓善读《伤寒论》者。后来豪杰辈出,皆闻翁之风而兴起者,斯为吾道中兴,先生起笔,兹非偶然也。)谷肉果菜者,正性也。草木虫石者,偏性也。故古昔养精以正性者,治病以偏性者,后人不知此义,拟以药品补精气,抑误矣。(《素问》云:五谷为养,五果为助,丑莱为充,毒药攻邪。此即医家大纲领,先生早标揭焉,而为他日东洞诸辈立论之蓝本。)乱世人,其气傈悍,肝胆气郁少。治世人,其气游惰,肝胆气郁多,故宜以熊胆开其郁,令肝胆气达。(永富凤曰:余征之于都邑市朝之人,比比皆然。盖太平日久,五民蕃息,金钱虚耗,奢佚日盛,则知巧之民,不免病气势也。 医人施治之日,从这处下工夫,则有大稗益矣。)其人有症癖而饮食减少者,譬之于人家,犹廊颓厢敞而堂室渐狭小也,故不去症癖则胃不能振,医不知此理,欲与毒药,补胃气且菲饮食,益损精液者,不亦谬乎?凡疗此症,先驱症癖,以滋味养胃气为主也。痈疽,饵食鸡肉或鸡卵,能托出其毒,优于参芪,故抬疮以饵食为专一也。(徐灵胎曰:服药原为治病而设,并非藉以生长气血也。殆是同一见。)外感以汤液为主,内伤以饵食为主,错之,则不得其抬也。 赤蛙,不止治小儿痫,亦治大人痨,盖痫痨皆属症癖也。此品能治癖气,妨害脾胃,为下利者,兼制蛔虫。(杨氏、直指、曾氏、口议并云:十五以下为疳,十五以上为瘵。颇与此说合,而二氏徒用固阳滋阴之剂,更无发明。艮山特用舍血荡气之药,以除腹里之脞癖,其术高一等。)痛利者,饵鳗鲡,以炙干为可。 按腹,自心下至脐,任脉突起者,病聚脉下故也。病不聚者,脉不必突起。老人肉脱,发此证者为近死期。 按腹心下任脉,左右充满有力者,为实,若濡弱不充满者,属虚也。 虚惫症,唇色不淡白,耳轮未萎者,可救活也。是宜熟察。 阳气浮泛者,难认肉脱之候。先诊背部,其人每咳或喘,背上陷下者,因气逆见脱肉之痕也。此证属气胀,故名曰虚浮,不必水气也。 诊病人,宜先审问曾患梅毒否,何则?今世梅毒浸淫筋骨多,元气为之壅塞者也。 病至大患,目不瞬者,眼胞元气脱也。乃为反目,兆近死期。 诸病以渐成者,多难治。若肉脱,或有水气者,不治,凡有痛者脉多紧弦,如太阳病头痛者是也。动与紧似相反,而紧弦者动之甚也。动脉变迟者,正气弛而邪气未除也,如结胸脉迟是也。盖动变迟者可救,不变而数者殆。 黄疸未发前为腹痛者,多是属陛癖。又有脾脏郁结为腹痛者,可辨别。(《金匮》云:谷气不消,胃中苦浊,此所以湿热为腹痛。又云:诸黄腹痛而呕者,宜柴胡汤。此系黄疸腹痛治法。)膈噎,一旦食进者,不可恣吃。其人元胃中虚竭,反招害。 卒中风,多系症癖塞心,故人事不省,不能活。若不塞心者,半身不遂,或口眼喁斜耳。 其虽人事不省,而六脉相应,手足厥冷者,一身大气犹存,可救也。 男女俱年未壮,而身不了了者,多系风寒,宜调护。若缓漫经日,则大便溏以至重症,故此证大便秘结为佳,溏泄为恶。 专发声音者,多吐血而脉不数,是不足畏。真吐血者,其脉必数急,是大可恐。凡病不论六淫七情,饮食男女,皆因一元气郁滞,故皮肤郁者,经络滞者,遂皆及腹里,犹水之凑陷地,医者先得其大纲,治之为要。 梅毒沉滞骨节者,经络壅塞尤甚,故发种种变证,不可不知。 其人虚弱咳嗽久不止者,此由寒气壅表与虚火扇肺,故咳愈甚,而肺益涸。 奔豚证,有肝气兼梅毒者,有肝气带疝者,但梅毒与疝,不为奔豚。古语云:诸风掉眩,属肝是也。 痉及痱之类,身体不自由者,苟健啖不运动,则脾气不能行,故四五年后必死。患此证者,宜务运动以行脾气,庶几终其天年。名古屋玄医曾患之,善全其终,可以证焉。 水肿咳嗽甚者,必水气辐凑上部。又水气发暴咳者,为濒死。 杂病饥而不能食者,有二道。其人虽饥,闻食臭忽恶之者,虫也。但饥而不能食者,症瘕也。 痿与痹易混,可详之。则痹者主皮肤不仁,痿者主筋骨萎软。 风邪难愈,或虽差复发者,不必服风药,唯以助阳气散风邪为要。 病阳虚者易治,阴虚者难治,何者?阴虚,则阳益虚如虚劳是也。故阴虚火动者,虽能食遂至死。阳虚者,脉不数而食减,是以多肉脱,故主饵食,禁灸。灸之则反脉为数,其为害亦不鲜矣。 虚劳脉细数者,脉乍见和平,则为近死期。《易》所谓“枯杨生华”,何可久也?虽缓者,不出五七日而死。 一夫病似狂,恐惧恶见人,闭居陋室半年所,后神气渐爽,而手足拘挛,舌强直,难语言,心下如板筑,症癖妨胀,因灸脊际,服熊胆,病颇愈。盖此证癖气妨胀,故不发狂。若癖气内攻,则精神失职,必发狂。今不然,故免此患也。 妇人,脐下及任脉有块者,不孕。凡瘕癖所在,阳气必不行,故以艾灸,资阳气为可。 父母有癖气者,其子必受之,犹如梅癞之系遗毒也。 梅毒入眼者,其始必头痛也。 诸出血后,血气未复,犯风寒则多成痨。 假令不成痨,证候错杂,难遽愈。 一男子,素有癖气,偶感邪气,其热炽盛,俨语烦乱,医治之,热颇解,但心下冲逆,大便秘,元气虚惫,数日不能复。余诊之曰:癖气耳。莫为意因,使绝药治,专饵食,而精气渐复,大便快通全愈。此证虽元气惫,幸大便秘结,故知病可愈也。 喘哮,下部肉脱者,属癖气。凡癖气逆上者,多下部肉脱。 其人脉数,腹气不和者,为中风兆,宜速灸。若缓漫经日,则因伤食,或外感,忽发中风也。 梅毒脉数咳嗽,与劳相似。但梅毒不肉脱,大便秘结,小便淋涩。如劳,虽小便浊不淋涩,且肉脱,或下利也。若梅毒下利者,在病末,殆为凶候。(按:梅毒咳嗽似虚劳者,《梅疬新书》栝蒌汤能治之。)诸病将死时,多见厥阴证,是必然理。不止伤寒也。 火动证,病末发喘者,系下元失守,为难救。 喘哮甚者,与木香效,沉香亦可。仲景专用厚朴、杏子,此系无癖气者之治。在今世则多属癖气,故沉香、木香奏效也。余为制一方,茯苓、枳实、半夏、干姜、木香,共五味。 郁证与痨相似,但痨脉微细数,郁脉多沉,或虽见他脉,未曾至微细,是为辨也。痨之吸有便蛔虫者,有下肠垢者,皆为濒死候,凡旧病羸劣,吐下蛔者,皆濒死候,不止痨也。仲师厥阴所论,为有旨。 劳发白疹者,多在胸膈,而不在面部,此热气熏蒸津液外泄也。其理与元气衰,卫气失守,绝汗者同,为恶候。伤寒发白瘠者,邪气从瘩而解也,故为善候。然宜与他证并看而决之。 畜水者,阳气郁于中焦,上下不相和,故发烦渴,如五苓散证是也。 狂证,以白虎汤治其里,以艾灸治其外者,此白虎消肠胃之郁热,艾灸散荣卫之郁滞,即寒热并施,内外兼攻之妙用也。(狂症者,灸心俞、患门、三里数万壮,得效。《扁鹊心书》云:一人得风狂,已五年,时止百方不效。 余为灌睡圣散三钱,先灸巨阙五十壮,醒时再服,又灸心俞五十壮,服镇心丹一料。余曰:病患已久,须大发一回方愈,后果大发一日全好,是亦同揆。)梅毒壅塞经络者,患疟或痢之日善,驱除其邪气则宿毒并去也。如他痼疾亦然。 妊娠与血块易混。然血块者,顽固沉着,无发扬之势。妊娠者,凝结温然,有润泽之气。 又讯之于妇人,夜阴快寝后,小腹勃然突起者,娠也。又乳头黑者娠也。(妇人经闭者,乳头多黑,故难一定。贺川氏《产论翼》有详说,宜并考。)后世以黄芪、人参为补涩邪气,误矣。今痈疽痘毒专用黄芪者,其毒自里达表也。人参亦同。(古方用黄芪主表达,非补气。人参亦主滋津,故柴胡泻心方中用之无嫌也。)本邦人性刚悍,不喜甘味,若强食之,则泥恋生气滞。西人性柔弱,喜甘味,故药方甘草分量,每过于邦人。譬之于病人,犹元气虚者,虽服人参,多量不泥。在壮实者忽生闷也。 昔者今大路一溪翁悟此旨,专主顺气,常用香苏散而至甘草不用匙,以指头排散少许尔。 (按:香川修德顺气说,世以艮山先生为滥觞,殊不知先生实本于一溪氏也。盖当时升平已久,浩然气皆馁,于是有顺气之说,盖万疢以根于气也。)求嗣法,以温腰为主,故灸腰眼穴效,浴温泉亦效。 妇人有血块者,虽怀孕临产时,或难分娩。(抽轩曰:一种有横骨狭隘害分娩者,非手术则不得治,不可不知。)一妇人腹痛,在脐上一寸许,按之惕然,彻痛脉数,乃断为内痈,饵以鸡蛋,服以黄芪、薏苡剂后十日,大便果下脓血。 暑邪,概自汗出,故虽有表证,不可与发汗剂,与白虎汤类可。 狂证,在妇人难治。梅毒,在妇人易治。 (妇人因瘀血发狂者易治,在男子发狂,虽轻者不急治。)四苓散加汉苍术治目屡效。雀目多属疳,因治疳方中多用此品,亦能奏效。(拙轩曰:《眼科提要》云:四苓散加苍术,更加夏枯草一味,治晚盲极效。)戢菜能治结毒,骨节痛,但其臭恶,不易多服耳。 余每称心小胆大之语,以为医家吃紧。 (先生之术,固创出前贤,然先根底医经经方,而复致力于思邈诸子,故其于大疾沉疴,自然游刃有余矣。拙轩曰:读此条可谓名下无虚士也。)黄连性燥,虽浸水出之必干。黄芩性润,虽去水犹湿。故知芩连同治痢,而各异性也。 治呕亦然。 诸疮内攻,为水气者,与赤小豆汤。热甚者,与大连翘汤效。 病人虚里动甚者,多遗精。(陈修园以龙胆泻肝汤治梦泄曰:以肝实而火盛也。沈单绿曰:当先治其心火,而及其余,宜黄连清心饮。 亦与此说相发。)大病后表气薄弱者,偶感风冷,则卒厥。 此虽在夏月,属中寒也。李梴曰:中寒冬夏同有之旨矣哉。(拙轩曰:与古人霍乱四时有之云者同案,俱皆理到之言,足互发明。)疟与痢,同因而异其位。疟邪在表里间,而痢邪即着肠胃,故疟在外易治,痢在里难解也。(《医说》云:暑毒在脾,湿气连脚,不泄则痢,不痢则疟,而艮山能发其理。)噤口痢者,毒气剧甚,自肠中熏蒸胃口也,急与承气汤下之为得矣。若失下,腹濡口噤者,宜独参汤。 嗝、噎、反胃三者同病也。但反胃者,胃中不和,饮食难化,或朝食暮吐。嗝噎者,胃管萎茶无润,谷气不能下,或症癖壅闭胃口,饮食为之妨害,故反胃。反在壮年,而嗝噎多属老人也。 其人屡患喉痹者,多为嗝噎。此因喉痹气管耗损津液,失润泽也。壮年者可治,在老人难治。何则?胃气衰弱,胃管硬强,譬之革囊,犹水渍火焦,刚缩不能容物也。 嗝噎与鼓胀同因,属症癖也。癖气横梁,腹皮为之膨胀者,鼓也。癖气潜匿,腹皮为之陷没者,嗝也。二病俱系精气不振,腹里失润泽也。 凡长病面部肿,气俄减者,阳气下陷也,不可忽渚。 其人气血凝结,腹里生郁热,水谷之气渐蚀,以为羸瘦者,名曰劳瘵。此不必虚乏人,虽壮实者,往往有之。 喘急有因奔豚者,此癖气上侵心肺也。 (按:《三因》息奔汤能治此证。)喘家,其证虽剧,甚多无害于性命。若伤寒卒中诸急病,或缓病咳忽止但喘者,有不测之变,不可轻忽也。 积年苦头痛者,多属癖气,如偏头痛尤然。故癖气在右,则右痛。在左则左痛也。 丹波一妇人患腰痛,三年不愈。食干过腊鱼有效。(按:恐是血沥腰痛,花冈青洲治痿证,亦用干过腊鱼末,宜试。)痛风与脚气同因,而痛风其邪浅,脚气其邪深,故其愈亦有迟速之别也。 方今所行脚气,即《千金》《外台》所谓风毒脚气也。宋元以来所谓脚气,即今所行疝气也。(后藤徽曰:吾邦往昔风毒脚气,消熄无行。宝历以来,流行复煽,是以先子有此说。)中风偏枯,多因癖气壅塞经络,气不能外达,故癖气在右则右枯,在左则左枯也。 中风口眼喁斜者,因正邪分争之势,而血气偏胜也。故喁斜在右则病在左,嗝斜在左则病在右也。如半身痹痿者,亦同此理。 遗精,多因肝胆气郁,又有因疝者,其证概腹中拘急,梦里精水激动,而漏出也。其人虽每夜有之,反无脱阳之患,与构精者异。(拙轩曰:论病精细,近今世人多有此证,真无大碍。)小儿疳证目盲,而其病愈者,与梅毒耳目鼻自毁,而毒解者同理。 妇人怀胎,则脏腑向上,故气多塞。紫苏能疏通其气,是以妊娠方中使用此品也。妊娠有水气者,紫苏、大腹皮尤效。 案:当时传艮山先生术者,京师有香川修德、山胁尚德,浪华有市濑穆,伊势有山村重高,备前有赤泽贞斡,家著户述,不乏其入,而后来私淑先生者,以筑前龟井鲁为最,曾著《病因备考补翼》。其说又赋诗云:长沙太守元儒绅,述古兼医百世人,直指经方归易易,谁家私说言龈龈,枢机何用烦汗简、糟粕须知耻删轮,卓乎艮山藤老子,才良仁术足相亲。 北山友松?友松胸宇洒落,以旷世之才,授闽医之传,善得法外之法,故治术别开生面,自有神识超迈,触手生春之妙矣。 友松尝善象胥学,又从禅僧化林学仲景奥旨,就戴曼公得噬内经》噬本草》精蕴,既而谓皇朝医风,亦不可不研,乃师小仓医员原长庵(冈本玄治高弟),遂大成其业。 虚劳有直肠疼痛,大便难,或发痔漏者,此皆系肺大肠损伤,为难治。(常屡诊虚劳者,发此证颇多,而百无一治。古云:肺与大肠为表里,理或然。)敛血品以牡丹皮、荆芥、蒲黄各炒黑为奇。(本邦妇人套药,皆炒黑为用,即此意。)阪本人年五十所,郁郁不对人,饮食减少,颇如劳瘵,先与补中益气汤,后以九味清脾加葳蕤得愈。凡开达肝脾之郁塞,无若清脾汤。若逢肝脾郁塞,以认此汤主治为要。 一妇人三年不语,一月内或一二言耳,乃以为脱营类,与人参养荣汤,易裘葛而愈。 盗汗不止者,与九味清脾汤加地骨、鳖甲、椒目奇效,当归六黄加地骨、防风、桂枝、黑姜、椒目亦效。椒目能敛汗,古人尝论之,今忘其出典。(香川修德《药选》论椒目效最详,悉宜参考。)一男子得病,其证类嗝噎。友松诊之,以为心脾肾气不足,胸膈无润泽,故食饮不能下,与八味丸料,加蒌仁、贝母、陈皮、缩砂,兼用金匮大半夏汤(参五分至一钱,时用参附汤)。 梅毒头痛久不愈者,柘榴皮酒煎服忽差。 盖此证医误以风药发之,故柘榴皮涩之则愈也。先醒斋头风神方亦效。(土茯苓四两,金银花三钱,蔓荆子一钱,玄参八分,防风一钱,天麻一钱,辛荑花五分,黑豆四十九粒,灯心草二十根,芽茶五钱,河水、井水各一钟半,煎一钟服。)某生胸下上脘边突出,气急烦闷,与异效散加椒目愈。又目疮(俗称女波津古,一名女保者),用升麻葛根汤加椒目效。 友松以养荣汤或左归丸料治虚羸,专视十指爪甲,血潮之多少为消息。盖辨血色之好恶在爪甲,不可不知。(老医传云:诊脉毕,宜以指按病者爪。按之白,放之红者吉,虽久病可治。放之红不复者,虽顿病甚凶。香川修德行医言亦载辨爪法,宜考。)呕吐膈噎,食不下者,半夏厚朴汤加海浮石、枯矾效。 乳肿属气滞,乳汁不通者,四物加王不留行、穿山甲效。 梅毒为残害者,主小柴胡汤,随加减多验。(按:《医纲》小柴胡汤加草龙胆、黄连、胡黄连治旧下疳疮,忽头痛发热自汗。《撮要》小柴胡去大枣、生姜加山栀、龙胆草、当归、芍药治肝经热毒下注,便毒肿痛,一切疮疡,或风毒恶核瘰疬。此类颇多,宜考。和田东郭曰:凡梅毒有热者,先不解其热,则不愈,此即用小柴胡汤之旨。)土佐翁(谓长泽道寿)隐栖西山,一日诊京师商人痈疽曰:宜日服人参五钱。后五日,诊曰:未见参效,恐不治。病家告实曰:服参一日不过二钱五分。翁曰:贱命重财无益矣。苟欲生则服参,宜今日五钱,明日六钱,又明日七钱,渐次相进。商如其言,七日病果愈。友松曰:用参将息适宜,可谓得补托之真诀矣。 土佐翁著《医方口诀集》,三日而成,有马氏凉及手写《证治准绳》全帙以谙记,其卓识笃志可并称。 治头痛,薄荷、石菖、葛粉、川芎、白芷、五味,细研,蜜炼服效。平常患头风者,尤妙。 《杂著》化痰丸,加白刀豆以治痰妙。凡痰结心包健忘者,无不效。一僧疫后患此证,服之速愈。 过服石膏下血者,补中益气汤加肉桂、干姜效。 妇人下部水肿,或小便不利者,枯矾细研,以涂涌泉穴及指头,则尿利肿消。 痘疮以日数证候变者,其理与伤寒传经同,属疫气故也。宜知元气旺衰,邪势剧易为要。徒执黄芪、当归、人参,终始疗之者,不足与论也。(按:隋唐医书皆以痘属疫,迨宋元胎毒说起,其理遂晦,先生特阐之,可谓卓见矣。)疫证舌上白胎者,热入府也。赤烂干燥者,热入脏也。张氏《舌鉴》论之为确。 张景岳制人参胡椒汤,为有深旨,凡极虚者,附子反走散元气,故与附子则脉却伏结,不可无此汤之设也。 一妇人喜唾,数日不止,医以为虫积,或虚冷,治之无效。余以为郁,与正气天香汤速愈。(疫后喜唾,不了了者,一老医与大柴胡汤速效,是亦属郁者。)《准绳》伤寒门、伤寒类、伤寒辨,学者宜熟读谙记,使门人各书写一通。 归化医某,始疗病,每服药重七八钱,甘草分两尤多,而无效,人皆以为庸工。某曰:吾过矣。国人比之于唐山,腹力颇弱,故不能中肯綮,便减其分量,杀甘味以为之,无不百中也。 治病必求其本,乃往圣之模范。随证而施药,是后学之应用。及治四时伤寒,各随其类,岂可局于区区论说哉(医家宜当之羹樯)。 明太祖谕徐达曰:更涉世故则智明,久历患难则虑周。吾业最为然。(以救己之心,推以救人,所谓现身说法,诚千古不磨之论。)夏布政字正夫未尝以淹屈降志,尝曰:君子有三惜。此生不学,一可惜。此日虚过,二可惜。此身一败,三可惜。余续之曰:有善不作,四可惜。有过不改,五可惜。老来怨天,更可惜。 《骨空论》曰:厉风者,素刺其肿上,已刺以锐针,针共按处,出其恶气,肿然乃止。常食方食,无食他食。按。常食。以下八字,为治难病之妙诀,不止厉风。故余一生以为治病药食之准则矣。又按张氏注云:食得其法,谓之“方食”。“无食他食。,忌动风发毒等物也。此说未是。“方食。即谓方宜惯食之物,气他食”即谓所不常食之物。言食膏粱之人,试以淡泊则恶。茹藜藿之人,试以美食则伤。食不唯却其病,反生他病。 东垣《辨惑论》当为一卷,今别有二卷者,恐系后人之手。何则?举补中益气以至暑伤胃气,即说正月以下,三四月治法,肺以下至脾胃虚,即说五六月治法,下之至内伤辨,皆属九月以至十二月之治法,一意到底,不可为二卷者昭然。 李氏辨内外疑似证最精矣。且如气少气盛辨,益于后学不为鲜。然至内外相兼者,李氏说未为尽,宜涉猎古人书,以补其阙。 下元虚损,精气枯槁人,外感风寒,颇似温疫者,或宜先补虚,或宜先发邪,或宜补泻相兼,此际医最可苦心处,固非笔墨之所尽焉。 《医药纲目》别为一家,与他书体裁自异。 钱氏论小儿,亦自一派,据之不为可,不据亦不为可。(拙轩曰:有明一代,医书之多,汗牛不啻,所谓模拟订恒者居多,戴复庵,吴有性,陈实功之外,仅仅数家耳。《医学纲目》亦庸中之佼佼者,此言有味钱仲阳之于哑科,颇为大家,然见为一派,真是有识之言。)疗伤寒知去路来路为要,或表入里,或阳转阴,或前在某位,后进某位,或始终一位审之,以处方,思过半矣。喻昌曾辨之,可就见焉。 余常主实学示子弟曰:经络脉说,不可不知,而深拘之则反失于实用,学者固不可无取舍之见。 余不喜讲说,唯正月初八祭神农氏,使门人讲《上古天真论》耳。(其说曰:听讲义鲜益其效,不若熟讲百遍。盖在心悟,此可以为世医信耳,不信目之戒。)余晚年读本草,日夜不释手,故其用药,虽一味无赘品。 余疗南源悦山高泉诸僧,皆用大剂,何者?西土人比之本邦,颇厚肠强胃,非轻品所敌。风土人物之异,不可不知。(西土医诊病,直记其药,按以与病者,病者购之于药铺以服之,故其品剂量适正与邦医轻剂射利者迥异。)甘麦大枣汤治产后似邪祟者,奇效。(按:所谓如有神灵者也。)伤寒,壮热烦渴,小便赤,不大便七八日,舌燥目赤,时闭乍开,仅啜粥汁耳。一医与清心温胆汤去香附,加辰砂,淡竹叶,而俨语益剧,脉伏不应,因与白虎汤合黄连解毒汤,诸证自若,乃煎人参二钱,黑姜一钱,兼服之,脱然愈。(按:此与吴有性承气加人参合辙。)建中汤入口,则痛乍止者,甘以缓急也。 甘草粉蜜汤治心痛,其旨颇同膈噎服蜂蜜,一旦纳食,亦同意大半夏汤之于蜜,不过此意矣。 张仲景一书,炳如日星,亘千古不可磨灭,熟读者知其意。(当时医多读《素》《难》,不读《伤寒论》,故发此言,以示为万世理道之神书,救人之秘典也。)《内经》终始一言以蔽之曰;亢则害,承乃制。({经》云:知其要者,一言而终。不知其要者,流散无穷。可谓真知其要者。)东垣本于任内经》阳气清净则四维收之意,制补中益气汤,深得经旨矣,在本邦土佐道寿善研究其意,故治脾胃手段最长矣。 罗氏曰:七分内伤,三分外伤者不治。是善得李氏之意者。 治疗之法,先泻后补为易,先补后泻为难。 丹溪斥噬局方》者,系救时弊门人戴氏专用局方,其意可知矣。 古林见宜疗纪州熊野山中农夫水肿,服药良久无效,因加青芋于方中,又以之为朝夕餐而病愈。盖其人生于山中,以此物为常食,而偶出于浪华i请药于众医,禁忌亦随严,故脾胃失常度,药力不能达,是以施方宜之术也。 咽喉痛颊肿及呕哕者,小柴胡汤连翘各等分服之效,水气,不论新久,欲持脉不能遽举手;或欲按足跗不能伸脚,而微喘者,死证也。肿气一旦减,乍复者亦不治。 淋疾与五苓、平胃、泻肝诸汤,茎中涩痛甚者,补中益气汤加蒲黄(大)五灵脂金银花效。(按:内注下疳,远年不愈者,与此汤亦效。)常诲初学,用零纸书古人医按,各处其方,以得其当为上等。 凡方证虽相对,分量有过不及,则不能奏效,故葛可久损伤病论大黄多少至密矣。况如中气卒厥之于人参,阴虚之于龟板,其多少不可不最密矣。 友松治肿胀,用补气养血汤十愈七八。盖此方不用利水品而肿胀难治者,间奏大效,其意在专治胀也,一医生读喻氏《寓意草》,友松闻之曰:喻氏之书不无益,然以之为治疗之模范,恐为下工。 呕逆诸治无效者,及诸呕吐不能服药者,与旋覆代赭石汤效。盖此方人参、代赭相伍为妙用也。如白通加猪胆汁汤,其妙亦在附子、猪胆相伍也。 闽人化林老汉传治眼暗失明用鸢首霜,此理高上,可玩味。 摄津池田有一奇病,其证两脚酸疼,渐肌肉削小难屈伸,遂成痿,俗名曰池田病,此病他人间患之,而皆受之于池田。云友松与独参汤愈。 八味丸为转胞之套剂,而服法非逐次增分量则无效,此即益水源之意,宜二钱至八钱为妙。 小剂药量时不无效,《医学正传》有其说,汪诩庵亦论之。 积气气郁或夜中发热等病,有发止者,详其由。有患疟者,虽数年后,兼用阴疟丸则奇中焉。 闽人传治贫窭消渴,水中腐木一味为散服。又治头风,鸢头霜烧酒服。友松治一武弁,两眼旋动,与鸢头灰,盖扩充此意云。 凡用滋补,滋阴药方中无陈皮、半夏、木香、砂仁等,则不能达药气,此理尤不可阙。 (按;古人黄芪建中汤加半夏者,即此意。)方者法也。如毁旧屋,而建新屋,故使方而不使于方为要。假令如以中风方治咳嗽,是使方也。若以风药治风,以咳药治咳,是不使于方也。况索病根而治之,诸证不治而自治,乃上乘法。 下部肿与防己茯苓汤,上部肿与茯苓补心汤,并奏效。妇人肿气多属血分,防己能入血分,故多效。若属气分者,茯苓泽泻为主,若男妇阴虚为肿者,六味地黄丸加附子、防己、苍术效。又肿病元气实者,大承气汤为丸用之效。 《证治要诀》为必读之书也,如藿香正气散加木香以为一方之类,其意尤可称。 江州坚田村北村道卜者年可六十,患中风,京医几岛氏疗之,无效。因延余,余诊曰:欲速愈,则后三年必再发,以至不治。若不欲速愈,则十五六年,当延其寿。二者请选之。病者曰:荏苒弥年,何堪其久,愿速愈,以谢朋友。乃作异功散加乌药、白芷、青皮与之,服五十贴全愈。后三年,果如其言。门人矢岛安节问缓治之方,曰:十全大补汤为得焉。 友松在北村氏家隐几而坐,一女子将请诊。望见叱之曰;汝妒心溢面,可深恶,女子赧然谢服。因语曰:汝神彩甚病矣。苟有悔心,余善疗之。即与药而愈。盖此女嫉妒多年,夜则穿户窥隙,颇如狂人。而友松一见洞视,人服其技云。 阪阳老医问起死回生之方,答曰:方无灵,唯求其本耳。不言其他。 凡病虚实难辨,补泻难决者,能察其脉证,审脉可据,与证可执,而从其确者,则治法庶无愆矣。 江州北村左太夫虚羸不食,一日气息淹淹将绝,急延林市之进诊曰:血脉衰弱,不绝如缕,庶几万一耳。乃作剂,仅用人参一分,龙眼肉一个。众皆危之。翌朝来诊曰:证候如前,而毛窍稍塞,肌肤少和,是脾气旺,肺之机,乃可望生。因倍人参、龙眼肉与之,果愈。友松闻之叹赏曰:极虚者投大剂纯补,譬如灯火将灭,急灌渍不灭何俟?林氏可谓得补法之蕴矣。 浪华菱屋素闲年六十余,形羸不食,其初得之于伤食,诸医治以香砂六君子汤、七味白术散无效,友松与异效散加汉当归,三十贴而愈。又金田铺某女不欲谷食,唯食他物,诸治无效,乃与四物汤加人参、白术、橘皮而愈。门人问其故,曰:脾胃血液虚,则枯燥不能食。汉归味甘,能益脾中之血,是以为进食之剂也。 《经》曰:手得血而能摄,足得血而能行,肝得血而能视。据之则肝云云下,当补“胃得血而能食”一句。 大七气汤治妇人久咳不止,其意可味。 瘫痪经年者,一旦忽然手足动,目睛爽,即急变候。 久病及大虚人,尺肉脱者,及指头不能急屈者,多不治。(片仓鹤陵曰:凡病人肌肉柴瘠者,手腕后肉脱而形区,医握其中央指头将相合者,不问何病,为死候也。虽饮食如故,此游魂之假息耳。劳瘵之病,累月后必见此候,唯伤寒痢疾脚气后有此候者,往往愈。盖本于此。)脉要旨在颐生微论,不可他求,唯本草揭脉处,亦可并读。 痢疾呕哕,诸药不入口者,黄连一味小剂服之,药食共得下后,见蛔证,因前方合大七气汤与之。此法本于薛氏治太宜人按。 友松所著《医方口诀》《集纂言方考>)等首书,读之深知学术富赡,游刃有余,独至《北山医按》,徒摹仿古人局守法度,终乏高逸之气,学者读之可,不读亦可矣。 和田东郭复古之医术,以吉益东洞为最。东郭出其门下,独不奉其衣钵,别成一大家。盖譬之兵家东洞,医如韩信,行军背水,绝粮置之死地而后生。东郭医如李靖用兵,度越纵舍卒与法会,各有其长,不易优劣,学者于此处着眼,庶几得二家之真矣。(拙轩曰:古人往往以兵家之事拟医术,先生以韩信、李靖评二氏更妙。)病瘫痪,肩髃骨开脱如容五指者,不治。 又握掌不开者,不治。开而不握者治。 《证治准绳》论婴儿尤精,足以见王宇泰之苦心。转胞六味丸治验,亦可玩味。 病转胞,脐下有块,其形圆者治。若扁如柿核者不治。此证以八味丸为套法,而四逆散加附子、抑肝散加芍药亦奏效,不可不审。 水气,不虚不实,其肿光艳者,鲤鱼汤为得。 水气,入胸膈及肩背拘急如束缚者,为犀角的证。 一角能治水气上冲,故用之脚气冲心,颇效。 打扑有似瘀血冲心而否者,曾睹山陬一妇人,大损伤,精神昏愦,腹中如杯盆者,迫于心下,颇闷乱,脉息仅不绝耳。余作走马汤与之,服已须臾,烦躁吐泻清水数升,霍然而愈。 故知不可概为瘀血而治也。 油风,多用大柴胡汤而效,是宜治其腹,徒不可泥其证。(华冈青洲治此证以大柴胡加石膏汤。曰:油风多属肝火。亦同见。)每称东洞曰:先生治足痿弱不能步行者,与桂枝加术附汤,兼服紫圆速愈,可谓妙矣。 (此上焦得通,津液得下之旨,东郭夙入其室。 拙轩曰:青洲翁疗梅疮结毒,顽结难愈者,用桂枝加术乌汤,兼用消毒丸,应手而痊,盖从此处夺胎来信)一妇人年三十有五,背脊佝偻,身不能动摇,足屈而不伸,脉沉紧,其形如十岁许儿,即与理气汤,兼服紫圆。六月后,与慈姑汤,脚伸病方愈。 桃花汤治痢病便脓血极效。盖初起与之无益,其期在热气稍解,脓血不止。论曰:二三日至四五日,其旨深矣。 余常用桃花汤为散,白汤送下得效。若少阴病形悉具,特便脓血者,以真武汤服桃花散亦可。 世所称中风,多因症瘕为偏害,宜诊腹以处方,故大柴胡汤加甘草,抑肝散加芍药等能治此证,其他如手足痹痿壁,亦世医徒拘其证,不察其因,宜矣不得其效也。 一老人痰喘气急,有症瘕。烟柳安以为劳役,与补中益气汤,痰喘益剧。余诊曰:此人性豪强,壮年起家,故肝郁生症,加之水饮聚结,以为喘急也。乃与宽中汤加吴茱萸,病安。后感寒为下利,因与真武汤,利止。以四逆散加薯蓣、生苄全愈。 一男子犯寒夜步,因感冒,短气,手足微冷,医以为中寒,与四逆汤,服后短气益甚,咳嗽面赤,因与越婢加术苓汤顿愈。 病者目赤,眼睛不转如鱼目者,为难治之候。 病人不论缓急,将诊之宜,隔床望见其形气。形气缩小,神彩枯瘁者,死候。不必持脉而知之。 脱证误与攻击药,则爪甲忽失光泽,不可不知。 神阙脉亦为治诸病要诀。按之沉小不移者,形体虽虚,为实候,宜攻之。若浮芤无力者,为虚候。如水分之动,亦同之。 伤寒,舌圆厚者,又薄小者,皆为恶候。又始终白胎不变者,亦为难治候。又厚者,赤者皆为虚也。(卢不远曰:伤寒可以视舌识病,则风暑燥湿恐亦有定法,此言诚为隅反矣。)脐下悸,按之与呼吸相应者,病人虽危笃,其死有间。脚气、劳瘵、湿毒三病,当脐上五六分,任脉外各一寸许,不拘左右,必有动气。脚气则弦急,劳瘵则虚数,湿毒则无定形。 凡大病,眼中爽者,恶候。不了了者,反有生意。劳瘵及杂病眼神与病相应者为佳。 诊大病,鼻梁亦为要诀,医书徒论明堂而不及此,为阙典。 腹胀,攻下无效者,有漫游散气则顿愈者,此因心下素有积,为胀满也。(按:《灵枢》云:夫胀者,皆在于脏腑之外,排脏腑而郭胸胁胀皮肤,故命日胀。东郭所论,盖斥此等之证而官也。)石膏非大剂则无效,故白虎汤、竹叶石膏汤、其他石膏诸方,其量过于平剂,世医不知此意,为小剂用之,譬如一杯水救一车薪火,宜乎?无效也。(拙轩曰:此言甚好。伤寒诸方之石膏,则剂可大,而服数不可多焉。至杂病,则非大剂决不能奏效,放胆用之而益可。 况今医人恐石膏,殆如蛇蝎噫。)感风寒,咽喉肿塞,药汁难通者,作驱风解毒汤加桔梗、石膏冷服极效。(拙轩曰:此证小柴胡加桔梗、石膏,亦奇中,青洲翁曾用之。)伤寒,大热烦渴呓语,欲饮水数升者,固为白虎汤、承气汤的证。而又有假热者,有水邪者,故真武汤或犀角、生苄类有,时为帝医者,宜审脉证,谛腹诊以决真假矣。 伤寒,面合赤色者,升阳散火汤、犀角汤(医学纲目)间效。若服之二三日不愈者,多为戴阳,难治。 治疗有先后之序,紊之则无效。一病人足心至胯间烦热,日夜数十发,殆如有火往来,医以为脚气,治之不差。余诊之,脐右以至少腹,磊块应手,此属燥屎,因问其大便。曰:不通。乃作调胃承气汤与之,燥屎悉出,而后治其脚气诸证,全愈。是其明征。 疝,阴囊肿大,与治疝诸方不愈者,与半夏厚朴汤加犀角速效。又经闭,与逐瘀诸剂不治者,与安中散、抑肝散等得效。是皆欲得南风,必发北牖之理,医不可不知此活手段。 小儿慢惊风,及中暑者,其口为如笑者,必死。 因毒气而声哑者,加喘气则多死。 吴氏所论疫,京师十年前大行,其后绝无。盖疫者,年年异其证,而发于柴胡者多,则募原说不为无理。(仙台工藤周庵著《救瘟神历》论因时运异证,亦可参考。)梅毒家,口中烂,耳鸣,咽喉腐蚀,头痛,肩背痛,声哑,吐沫,齿龈强直八证者,皆系轻粉毒,宜详之。 天庭色衰者为虚,色盛者为吉,色痿有雏纹者为难治。日月额凹陷者死,失色者为难治。鼻无生气或羸脱者死。耳痿失色者死。发际有白点者死,面冷,或鼻冷或少商穴冷者死。额上冷者死。此皆望色决死生之要诀也。 (按:噬医学正传》小儿门汤氏说云,山根若见脉横者,知两度惊。相书鼻为山根,山根有疾,尤非佳兆矣。然东晋谢安,北宋刘贡父俱有是疾,一则德望盖世,一则博识该览,居一代诸贤之右,亦不可拘。《物理小识》云:小儿乳哺时,母有孕,辄眉心黑,泄泻据之,则眉问亦可精察。)胁下引背脊痛者,多属畜血,不可概为悬饮。 世所称脓淋者,非淋,即《外科正宗》蚀疳也,宜解毒剂。 急喉痹,秘塞不能饮下者,与苦酒汤效,或平素患咽肿者亦效。一男患咽痛后,元气衰乏,下利咽肿而燥,难言语者,与苦酒汤,初痛楚不能咽,后快通愈。 病人绝脉者暴出,为恶候。微续为佳兆。 不止脉,如厥逆亦然。 治病求本力要,譬如鼻痛、耳痛、耳聋,徒为耳鼻之治,此即舍本执末也。为医者,宜认其所以然而治之。 用方以活变为主,某方治脱肛,某药主下血,概用之者,不知活变也。一方以应万病,万病以归一方,是谓活变也。 心胸痞塞,用芍药甘草类不应者,半夏厚朴汤加芎劳,轻其剂量而服之则效。(拙轩日;如此条所言,东郭翁极得意手段,玩味有余,下条亦然。)泄利与附子剂不止者,钱氏白术散奏效,此理可玩。 一妇人,羸瘦盗汗,下利十余行,腹中拘急,如摸罗网,不欲饮食,时喘者,与真武汤愈。 伤寒与下剂,以其脉沉实沉紧为的也。 (此语,非大有见识大明脉理者不能道,诚与仲师用承气之旨符合。)病人有心下痞硬,腹中拘急,而遗精或漏精者,概为下元虚,治之则痞硬益甚,先治其痞,则遗精亦随愈。 病咳血,心下有水,左肋及胁下拘急动悸者,与柴胡姜桂汤加吴茱萸、茯苓愈。此治腹而血自治也。(拙轩曰:翁之用四逆散、柴胡姜桂汤、八味丸等,纵横颠倒,变化无方,实极得心应手之妙,他人不可及也。然精思求之,岂不得其仿佛乎信)诸疮内攻,及脚气上冲,与木瓜、吴茱萸、犀角等无效者,四物加黄柏、山栀子,或四物加浮萍能治之。盖不制水湿而治血虚,最是上乘法。 生地黄能治心下痞硬,干地黄亦然,但其效不如生耳。 京师一时咳嗽大行,有人患之,诸药无验。荻野台州以为下元虚,与八味丸不应,诊之左肋拘急,因与四逆散加吴茱萸、杜蛎速愈。 一妇人,数日自汗不食,脚挛急,脐下有块而痛,其状颇似蓐劳,众医治之不愈。余以块为主证,与安中散,块渐消,汗随止全愈。 久腹痛者,徒禁厚粱,而不减饮食,则虽方证相对,更无效。 腹痛发呕吐者,不详其因而治之,则误人不浅。鲜因者何?曰积聚,曰停食,曰蛔虫,曰水饮,曰瘀血,曰肠痈是也。积聚,心下痞硬,按之则反胀。停食,心下濡,按之如空。蛔虫,按之指下有气筑筑然。瘀血,多在脐旁及少腹,按其痛处块应手。水饮,其痛游走不定,按之则鸣动。肠痈,多右腹,按之左右异状,且手足痛处,则必觉润泽,右足挛急,小便淋沥。余多年潜心辨此六者,无有差忒。 风眼痛剧者,与紫圆六七分,大下之即效。(拙轩曰:专门眼科,曾有此快活手段耶。)梅毒热甚者,以清解为主。若解热不彻,则多为沉痼废疾。此法医书未说及,为可深惜矣。 偏枯证,有治不治之辨。病者握手者,决不治。试使握手仰卧,则其手必开,复起之则如故,是为恶候。 禁口痢者,胃口至胃中多畜水饮,故水分动气甚,附子理中汤加粳米,或加薯蓣、生苄效。又将生鸡肝入末酱,煮熟取汁服之。 堀河丸太街一富商女,年十八,患麻疹,其状细小,欲发不能发,隐隐于皮肉,大热如火,呕逆,水药不能纳口。余以为热毒内攻所致,乃与调胃承气汤。病阻不能服,因延田中信藏诊之,曰:余有浴法试之。家人疑议。余曰:药不能下,施之而可。倍藏乃以清酒和热汤盛之于盘内,使病者沐浴其中,须臾出之,温覆取汗,则呕吐忽止,疹悉发。(拙轩曰:魏氏《博爱心鉴》水杨汤浴痘儿之法,与此条同巧异曲)。治痘法以辨胃强弱为要,虽有下利烦渴,寒战咬牙等证,胃气强者可治,补泻之分,全在此一途。 老人顽癣,多因血液干燥,湿热熏肌表,故温清饮为的治,或加浮萍佳。 脚气动气甚者,四物汤或效。盖以水分动为标准也。 哕逆属胸中者,主橘皮、竹茹、丁香其属。 腹中者,主附子粳米汤合甘草干姜汤。若有水饮,中气虚者,主香砂六君子加芍药也。 产前后口舌赤烂掀痛者,实者以麦门加石膏汤,三黄加石膏汤为主。在虚实间者,以加味逍遥散为主。极虚者,以附子汤加当归力主。若赤烂生白点者,为恶候,加下利者,为不治。 诸病,其脉时时变易者,属痫也。 余曾谓芍药缓肝,当归润肝,川芎疏肝,生地黄泻肝,其能各异,而要之不能出肝分。 卒厥,人趺阳脉应手者,为恶候。何者?胃气脱则趺阳反鼓动,宜审其神气有无。吐与利证异而因同,医当晓其理。 诸病凝结心下者,多属肝气。疫证亦多挟肝气,宜察焉。 赤游丹毒不早下之,则内攻为走马牙疳,宜凉膈散加犀角。 梅毒上攻,头上肿起为凸凹者,属火证,宜温清饮。梅毒动生火,不可徒为湿而治焉。 久病人,左右偏卧者,一朝忽得自由卧,则死期在近。 池田瑞仙(锦桥)诊痘甚粗,如不用意者,或人间之。曰:诊察过密则反失真,其妙存于目击之间,譬如睹刑人之就死地,虽刚强者,其气馁憔悴之状,在过眼之间,若熟视久之,则其形气与常人无异矣。余治妙法大王臣菅谷中务卿男,啖柿果伤胃,发大吐泻,四肢厥冷,过肘膝,换数百方,治之无效,束手俟死。 余望之形容自有生气,因与理中安蛔汤,忽苏息矣。是前医则熟视刑人也,余则一见于道途也,可谓瑞仙真得实诣者矣。 患擗囊者足痿,就蓐则多不治。 结毒入眼,瞳仁陷缺者,为用汞剂之的,非他药之所治也。消息与汞剂,则瞳仁圆满复故。若不圆满,反紧小,神水流散者,不治。 因结毒成聋者,成青盲者,成声哑者,皆不治。但聋耳有所少闻者,远房服药则愈,服轻粉口中腐烂者,石榴皮、松脂等分,煎服效。 凡与粉剂者,先与泻火药而后与之为佳。 此与疗打扑者,先行拆水,而后服酒奏全效同一理。 会阴打扑,小便不通,但少尿血者,与桃核承气汤。若不差者,与大黄附子汤一帖,用附子二钱为佳。服之小便快利,血止为度。又因证可与八味丸。足真藤元志试效方云。(拙轩曰:会阴打扑,其证剧,并尿血涓滴不通苦闷者,内用甘遂、大戟峻剂,外施导水管。不然无救法。此条所言,盖属缓证。)症癖逼塞胸膈者,脉异左右。癖之所在,其脉必涩。癖之所无,其脉必数也,又有其人常脉迟,因癖而为动数者。 症癖人横卧,有下癖而眠者,有上癖而眠者,审之其下癖者,必因胸中冲逆甚也。 舌色纯红而柔软,其形失常,干燥者,为参附所宜。与之舌色不变者,恶候也。若无汗呓语烦乱,舌上焦黑无芒刺,干裂成皱者,亦为附子所宜。盖此证,其脉虽浮洪,或弦紧,必无根抵,与附子。病势缓则脉必见虚候也。盖舌纯红者,属阴虚。而焦黑者,属虚火也。又有证具阳候,而舌上反无胎,润泽者,为恶候。 若此证心胸有所闭塞者,与药开达心胸,则舌上生胎也,为佳兆。又虽与药制之,热愈炽,胎不更生者,为不治之证。又服药后,舌胎一去,其色不和者,有宜石膏者,有宜附子者,有宜地黄者,当审别焉。要之,舌与脉者,阴阳虚实之所判,不可不细精。故吾门加四诊以腹舌而论定病因虚实也。世医不知之,执腹诊舍脉舌,可谓疏漏矣。(拙轩曰:宽政年间水户土田恕庵著《舌胎图说》一卷,据张路玉《舌鉴》等附以己所见,颇为详明,可谓得东郭翁之心者。)舌上不论黄白,带光滑而干燥者,附子所宜也。其红色者,益为附子的证矣。 病人舌上白胎,其下含紫黑色如牛舌者,为恶候。此舌候兼面戴阳,则更为危矣。 按舌候,大概诸病无异,故疫痘皆同诊,但至结毒,则具一种舌色不可不辨。(白中带黯色者,及舌下赤色中成皱文者,又紫色如牛舌者,皆属结毒也。)崎岖德见茂四郎者(丝割符年寄),患鼻渊三年,诸医以为肺虚,百治无寸效。诊之,两鼻流浊涕如檐滴,脉弦紧,腹拘急。予曰:此系肝火熏灼肺部,上下气隔塞之所为。世医不知之,漫认为肺病,或误为风邪侵肺,徒用辛夷、白芷之类宜乎?不得其治也。乃与四逆散加吴茱萸、牡蛎服之。半月许,病洒然愈。盖此等病,宜详其脉腹而处方,不必四逆散也。 凡病人胸膈不开,则心下不宽,故欲制心下者,先治其胸膈,是医家一大紧要。窃比之于净土门一枚誓词。 一妇产后,经二旬,卒呕吐,数日不止,左胁下冲逆痛剧,与吴茱萸汤(参用洋参)忽安。 产后腰膝痿弱者,多系症癖所为。盖其初妊时,患水肿或脚气,至产后气急者,与对证.药,前证愈后,当详腹诊治症癖,此证最要艾灸。若施汤液及艾灸症癖,为之压不差者,与桂枝加术附汤、麻黄附子细辛汤,而二三日或四五日之间,以紫圆下之则愈。此即先师东洞翁独得之妙,而余则因其证与四逆散、理气汤、十全大补汤等,时时以紫圆下之,每得效。 紫圆以荡涤胸膈为主,故发狂上炎甚者,及产后痿弱心膈气不能下降者,皆用之效。昔东洞先生曾以此方治龟胸龟背,即此旨矣。 目疾属内障者,艾灸最效。而专门者忌之为可笑,其他如黄风雀目,肝虚雀目、不知其辨动误治。盖黄风者,白睛中生细皱,发黄色,用滋阴明目汤、八味丸、单杨袍术等效。肝虚者,乌睛白睛如常,但觉昏暗,故为难治。 松原一闲斋者,吉益东洞山胁东洋师友也。本为若狭侯臣,尝治龟胸龟背及痿壁沉痼者,用起废丸。其方大黄、生漆二味,研末为丸,未干时服一钱或二钱,服后大热,发赤疹为知,而因证与他药则全愈。 一闲斋门人桥诰顺治治一妇人,头发发火,每梳之觉火气至,即见光,与三黄加石膏汤痊。予亲见一妇,归家衣里有爆响,投之于暗处皆见火,此皆肝火之所为,不足怪矣。(拙轩曰:明郎瑛七种类稿卷二十六有衣火一条,与此同日之谈。又见张芳洲杂言按,人发猫皮暗中以手拂之,常见灯光,且闻爆响。西洋人以为电气发出之验,不必肝火之所为也。医剩云:先考蓝溪公所识一贵妇,每暗中更衣,火星爆出,同妇女栉发于暗中,及猫儿背毛逆摩出火之类。盖体气盛者,偶有击而发光者,非真火也。)十枣汤证,有下痢者,因上迫势甚,而热下陷为利也,故与脱利其趣迥异。如柴胡、泻心,下痢亦然。 痘序下利,与伤寒合病下利同。但及十余日者,与少阴下利同辙,正为恶候。 大津小野又三郎者,患天行,发呃逆五六日,微利,其脉变幻无测,众医以为脱候,皆辞去。予诊视半日许,谓旁人曰:此脉非恶候,即肝火亢盛之所为,因四逆散加地黄、古金汁服之,脉顿定,诸证随痊。 便毒,无脓溃势,将消散者,内托剂更无效,与三物楸叶汤。若不起发者,加附子服之。 无效者,概因疝瘕为之妨害,与四逆散加附子,奇效。若终始无脓溃势者,与芎黄散加荞麦,可下之。 小儿胎毒系先天,而世医不知之,或言分娩时误饮瘀血,为可笑,凡诊其毒,先以指头按肋下,必有凝结,而因其缓急,可察毒之轻重。又面色灰白,或暗黑,或过光泽,皆属胎毒也。若受父母梅毒者,最为难治。 其人平生一手脉不应者,偶有之,固无害。若四十以后,一手脉暴绝者,为恶候。此证多房者多有之,宜详。 大腹痛,服建中汤无效者,认水分动气,与莎苄汤则愈。又左胁下逆抢痛甚,与诸药无效者,有水分动,则与地黄剂效。 水分动有三道。属肝肾虚火者,为地黄、薯蓣、牡丹皮之所宜。其动在表泛应者,为茯苓之所主。其动无根蒂,脐中齐鼓激者,所谓肾间动,属不治也。 京师书肆梅村氏曰,江户千钟房中有治积气血奇方,名顺气散。即四物汤、香附子等分研末者。予以为此方有理,因制莎苄汤,屡验。 一男子年二十四,得病五年,右膝肿起如别束筋肉,不能行步,其状稍类鹤膝风,而诊其腹右,脐下拘急最甚,按之右足挛痛甚,其性急不能堪物。予以为肝癖固结之所为,即与大黄附子加甘草汤。数日癖块发动,病稍缓。 因与四逆散加良姜、牡蛎、小连翘全愈。此证世医不知,徒为脚疾,用葳灵仙、杜仲、牛膝宜矣,不得其治也。当详其腹候而治之,此即余积年粉骨碎身之所得,殆为医家之新手段矣。 (拙轩曰:此治验翁极得意手段,读者宜究心焉。)发痫人事不省,药汁不下者,宜艾灸最要,大壮不彻者,昼夜灸至七日为度。伤寒发痫者,亦宜此法。大灸至痫差,则邪亦随解。此理医经所不阐,故世医恐热忌灸,可笑矣。(窦材曰:医之治病用灸,如做饭需新。令人不能治大病,良由不知针艾故也,又曰:世俗用灸不过三五十壮,殊不知去小疾则愈,驻命根则难,故《铜人针灸图》经云,凡大病宜灸脐下五百壮,补接真气,即此法也。彼此同见,可谓海外子云矣。)平素有疝瘕者,得大病,其块忽移处者,甚为恶候。 患梅毒不外达,蕴结脏腑,兼见疝瘕者,不可徒治疝瘕。因疝瘕不急于梅毒焉。如已形恶候者,亦当先顾疝瘕。 一闲斋门人桥诰顺治一婴儿,痘疹入眼,久未退去赤翳,用生地黄、芍药、川芎、当归制剂,日就愈瘳。是与余谓四味缓肝、润肝、疏肝、泻肝,分取其治肝病,同出一意焉。 伤寒误下成结胸,用陷胸法者,是误下。 乃下不及病之意,故陷胸法再下之愈。(拙轩曰:此言未有见到者,曷能道之?误下误于轻下,正文原是失下,千古无人敢作如此解。)承气汤攻梅,有捷于汞剂。 患瘵疾,便先溏者,建中剂可用。便未溏咳嗽,晡热喘哕,痰多者,非建中证焉,投之反剧。 瘵痨勿必由虚起,体质实者,遇折伤久延,疮疡久不收,亦致痨瘵,然亦实者成虚也。 伤寒七八日,不大便小腹高突者,为恶候。 大滓小野又三郎者,患天行愈后,症似痨瘵,咳嗽盗汗,余与地黄剂,众医强欲用建中,五七日遂喘急,仍与地黄剂愈。(拙轩曰:建中法,必在瘵疾便溏者用之。)久患便溏,到皮色皎白,肌肉脱削者,瘵疾已成。 痨瘵便先溏泄,艾圆灸天枢、膏盲、脾腧、关元亦愈,灸膏肓可三七壮,灸关元可五七壮。 发痫人,艾灸当有忍心。 梅毒亦能致瘵疾。 瘵疾起时,有咳嗽者,必失血。 余尝用薯蓣生苄加入四物剂,治愈娠妊呕吐便溏,患白带不止,形体瘦。痃癖结块在腹亦愈。 癖块食积胸膈,紫圆效。 打扑瘀结,大黄廑虫攻下即愈。余治一妇人打扑腹痛,月水欲来不通。萃罔青洲诊之曰;瘀结于腹。与余同惟他药,多剂不知,遂投大黄廑虫剂,即见黑瘀行而愈。 痢疾不得进药为噤口痢,然积食不消,胸膈癖块结实亦哕曙,不可进药,勿谓一律噤口也。 婴儿吐乳,一吐直冲即止者,易治。吐了再吐,吐出顺口而流者,不易治。当分别诊之。 伤寒,失下多,误下少。 妊娠患伤寒,当下之候,大承气亦可投。 一妇人年二十有六,妊娠三个月有余,患伤寒已十日,手足冷,身热,昏呓痪疯,大便秘结,口燥气盛,胎动不安,头额汗。众医以白虎证,用生石羔、知母、生苄多剂,未知,危已极。 胸膈闷急,腹硬而痛,余谓承气剂可效,投之果愈。(拙轩曰:有故无殒。此之谓也,临危之治疗,不可以有犹豫之意,不独治妊娠伤寒,如见他证,亦当如是也。)半身不遂,手足偏废,于左为多。 痘证白色顶陷,保元汤效。 患梅毒者,兼发痘疮,多危候。 偏废症,亦有梅毒成之者。 中风证,口开眼合,撒手遗尿,亦有治者。 余常用六君子加姜汁而愈,为帝医者,宜审脉诊神而治。 伤寒病后,因劳而复者少,因食而复者多。 余治伤寒,有用承气法,大便至数十行,犹见胶黑黏腻之粪者,岂可执一下不可再下之说也。(拙轩曰:断病确然后,用药准。虽一下再下,自亦无妨。然于诊断,不可不加之审也。)喉痹多有急不及药者,若可进药,须急投之。 产后治法,帝医必拘于生化汤,然亦有须审他证之急于去瘀生新也,不可不分别权衡。 产后中风,筋络拘急,手足瘛疚,四物合薯蓣、生苄、秦艽补之则易愈,不可概作风治。 腹诊似较脉诊有据,舌诊尤较腹诊有据。 先师东洞翁屡以紫圆治痰粘胶结气逆者,盖亦善用紫圆之妙也。然亦用之当者,方效。 松原一闲斋治一妇人,年三十有余,妊娠漏下,用补中益气合十全大补两剂,早晚间投而愈。又治一妇年二十妊娠亦患漏下,他医曾用过补中益气剂、十全大补汤均不见效,闲斋用地黄剂即愈。盖一为气虚,一为血热,体质不同,治疗岂可不谛脉诊证而分别也。 桂枝汤治痹痛,亦能奏效。 脚气上冲,先师东洞翁亦用紫圆治之。 艾圆灸足三里穴,可引脚气不上攻。 疮疡用艾圆隔姜灸,奏效甚速。 桃花汤治脾泄,亦可通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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