暑 证(二) 甘××,男,年二十岁,云南姚安县人,住昆明市武成路。体素健壮,1928年6月12日,值暑热天气,外出旅行,汗多渴饮,因畏热贪凉,遂避暑休息于大树阴凉之下,汗出则腠理疏泄,复被凉风吹袭,感冒而起病。初起即懔懔憎寒,口渴思饮,头身不适,返家后渐次发热,渴饮更甚,头身疼痛,小便短赤。延余诊视,脉来浮弦而数,面赤唇红,舌红而燥,良由酷暑伤阴,邪热内壅,复被表寒闭束,腠理不通而成表寒里热之证,拟仲景麻黄杏仁甘草石膏汤表里两解以治之。 生麻黄10克 生石膏24克(碎,布包) 杏仁10克 甘草10克 13日复诊。服上方一剂后即汗出淋漓,发热退,头体疼痛已愈,继以清热养阴之剂肃清余热,拟方人参白虎汤含生脉散。 沙参20克 生石膏15克(碎,布包) 知母12克寸冬15克生 地12克甘草6克粳米10克 14日复诊。原已脉静身凉,今又身反灼热,渴饮更甚,唇焦舌干而起芒刺,脉来洪数。何以服清热养阴之剂,病反沉重,邪热更甚?是投药失宜,抑或余邪再燃?询及由来,病者三、四日来大便不通,经亲友介绍服通便丸一包,内有巴豆温下等药,服后大便虽泻通数次,但反而热势再张而成是状,始知为错服湿热丸药所致。当即急以人参白虎汤加重分量,并加黄连、麦冬、玄参以清心肺之热而滋水生津,佐绿豆以解巴豆之热毒。 土人参24克 生石膏36克(碎,布包) 知母12克 黑玄参12克 川黄连6克 寸冬21克 小绿豆15克 生甘草6克 白粳米 12克 15日复诊。此方服后,尽然汗出热退,口津回生,舌苔芒刺变软,小便色虽黄赤但已较长,脉沉细而带数象,手心尚热,仍喜冷饮。此乃大病已退,邪热未净,真阴尚虚,再以养阴生津而清余热治之。方用: 黑玄参12克 生地15克 寸冬15克 知母12克 沙参15克 杭芍15克 石膏12克(碎,布包) 小绿豆10克 甘草6克 16日复诊。脉已和缓,手心热退,渴饮止,津液满口,小便清长,神食较增,继以生脉散加口芪、当归、杭芍,两剂而痊。 沙参15克 寸冬12克 五味子3克 当归12克 口芪24克 杭芍12克 甘草6克 甘××暑证痊愈后,随即介绍其同窗学友李某来诊。李亦患暑证,病已六、七日,脉来浮洪,面赤多汗,壮热烦渴而喜冷饮。唇焦舌红苔白而燥,食物不进,小便短涩而赤。 曾服黄连、黄芩、枳壳、栀子、连翘、薄荷、木通、滑石、藿香、香薷等药无效。此系暑邪伤阴、津液枯燥.内热如焚,误服此等苦燥辛散之剂,更增伤津耗液之弊。虽有苦寒之药夹杂其方,犹如杯水无力以救车薪,遂拟人参白虎汤加味治之。 沙参24克 生石膏60克(碎,布包) 知母12克 寸冬24克 生地15克 玄参12克 杭芍12克 甘草6克 粳米12克 次日复诊。一剂后即汗出淋漓,邪热溃退,真阴来复,唇舌较润,烦渴已减少,小便转长,但色仍赤。继以清署解热,养阴生津之法,原方加减主之。 沙参15克 石膏12克(碎,布包) 寸冬12克 五味子3克 知母10克 杭芍12克 尖贝10克 竹叶5克 甘草6克 上方服后,脉静身凉,舌润和,口津生,烦渴止,小便清长,食量渐增,以生脉散加当归、杭芍、生地。连服二剂,邪去正安,食增神健而愈。 赤 痢 彭××,男,年三十五岁,四川人,住云南省昆明市珠市桥。禀赋素强,偶停宿食,兼有湿热,于1929年9月15日 夜起入厕,感受风寒而起病。初起即发热吐泻,头疼体痛,自汗而畏寒,继则下痢赤白,小腹痛甚,里急后重,每便仅一、二匙,日夜无度,小便短赤,噤口不食,脉来浮弦而兼紧象,舌苔白腻,舌尖绛。按病原系湿热挟食积阻遏肠胃,复感风寒外邪,闭束太阳经气运行之机,表寒外束,又有湿热内逼,以致身热下痢,此即所谓“协热痢”。法当表里双治,以桂葛汤解肌表之邪,佐小承气汤加黄连下宿食而清湿热。 葛根12克 桂尖1 0克 杭芍20克 大黄10克(泡水兑入) 油 朴12克枳实10克(捣) 黄连5克 生姜10克 小枣7枚 甘草3克 次日复诊。服上方一剂始尽,即见汗出,汗后热退脉平,表邪已解,痢亦减轻,惟湿热食积尚阻遏胃肠,湿热内逼,痢未全止,每痢仍腹痛后重,遂以“通因通用”之法,拟大承气汤合滨芍顺气汤加减急下宿食兼清湿热。 生杭芍24克 生大黄12克(泡水兑入) 枳实10克(炒、捣) 厚朴10克(炒) 槟榔12克 麦冬12克 广木香5克 芒硝 5克黄连4克 三诊,上方服后,得快利稀粪二、三便,腹痛后重及赤白痢均减去十之七、八,腻苔已退,稍进稀粥。惟小便仍短赤,思食冷物水果。此病状虽减而湿热痢毒未净,仍照原方加减主之。 生杭芍20克 生大黄6克(泡水兑入) 黄连5克 油朴10克 麦冬12克 玄明粉5克 广木香4克 服后又下出溏薄粪便二次,痢遂止,肛门稍坠,食量较增,小便尚赤。余热尚未全清,继拟下方治疗。 沙参13克 寸冬13克 木通10克生杭芍13克酒炙大黄5克 厚朴10克 服上方后饮食复常,神形健如,痢止溺清、腹痛若失而瘥。 按:余遇下痢之证,身热头体痛有表证者,当即以桂葛汤先解表邪。若无表邪,则当头以凉下为急,如此疗法,无不效如桴鼓。苟不解除表邪,则身热不退,易转危笃。故《内经》云: “利证身热不休者死。”不行攻下,邪热痢毒亦不能除。若属久痢虚寒者,又当以温固之法治之。 小儿时疫痢(小儿志贺氏杆菌性痢疾) 张小妹,女,一岁,于1961年8月19日园发热一日,腹泻十多次,粪便带红白粘液,经昆明市红十字会医院诊断为“菌痢”收住儿科病房治疗。 据入院病历所载,患儿发育较差,营养中等,未出牙,前囟未闭合,颈部淋巴可触及。咽喉、心、肺及腹部未见异常,体温摄氏39℃(肛表)。8月20日血象,红细胞340万/立方毫米,血色素66%,白细胞总数5300/立方毫米,中性68%,淋巴27%,单核3%。8月22日大便培养报告检出志贺氏痢 疾杆菌。8月23日起用氯霉素治疗。8月24日加用多粘菌素,并内服清热解毒止痢中药。但腹泻不止,体温仍在39.5℃左右(肛表)。8月28日血象,红细胞315万/立方毫米,血色素60%,白细胞总数1 3,600/立方毫米,中性68%,淋巴30%,单核2%。病孩住院十日,经用多种抗菌药物及中药治疗,仍未见好转,于8月29日邀余会诊。 当日下午诊视,见患儿卧床,正在输液,面赤身热,体温40.5℃(肛表),衰弱无神,唇口干燥,眼瞠凹陷。但见其母频频喂饮,时闻啼声,气息低弱,不思乳食,自汗出,稍动则易惊怖。询及今日大便已泻十余次,每次便量不多,红白粘液混杂,小便短少。指纹色赤而浮,舌苔粉白。此系内伤饮食,复感表邪,表证不解,邪气又陷入阳明,遂成太阳阳明合病下痢之证。如过早施用清热止痢及苦寒泻下之剂,易伤里气,若表邪深陷,则痢无止期。此证已属二阳合病,当以解表兼以升提陷入阳明经邪之法治之。建议暂停前面所用中西药物,拟桂葛汤一剂。 桂枝10克葛根10克杭芍6克生姜2小片 小枣3枚甘 草3克 当晚喂服二次,至夜有微汗出,身热稍退,体温39℃(肛表)。次晨又煎服第三次,日内照方服完二剂。每次喂药后片刻,均有热汗徐徐外出。于30日晚体温已降至37.8℃(肛表),大便终日未见泻利。 9月1日复诊。体温37.2℃(肛表),大便解二次,已为粪质,色黄而溏薄,未见脓血状物。据其母所诉,患儿热 退之后已不再发惊,能安静熟睡,稍进乳食。此时虽然发热已退,腹泻已止,但见面色转淡,嗜卧无神,指纹色淡仅隐隐可见,口唇回润,干渴之状已不见,舌苔薄白转润。此系病邪已退,中焦脾胃虚弱,须当调补中气,健运脾胃以善其后,拟归芍理中汤加味治之。 潞党参10克 炮姜6克 肉桂5克 当归6克 杭芍5克 白术6克 砂仁3克 公丁7粒 甘草3克 上方连服三剂,9月4日诊视,患儿于服药后第二、三两日,均未解大便,一切情况尚好,今日则大便二次,色黄微溏,体温已平,精神转佳,乳食如常。9月1日和5日曾各取大便标本做病菌培养,均未检出痢疾杆菌,遂调理数日,痊愈出院。 小儿湿热痢(三阳合病下痢) 李××,女孩,一岁半,1964年4月8日来诊(中医学院附属医院门诊号136651)。患儿患麻疹免后,大便下利红白已十余日,发热39.8℃,寒热交作,面赤气促,多啼哭,夜不入睡,口渴而喜饮。每日大便泻十七、八次,量不多,色绿而赤白粘液间杂,欲便时啼闹不休(腹中痛),哭甚方解,解便不畅(里急后重,滞下不爽),小便短赤,脉细数,指纹青紫而浮,苔白腻,曾服止痢西药数日未见愈。此 乃三阳合病下痢之证,拟方。 桂枝15克 葛根10克 柴胡6克 黄芩3克 黄连3克 榔 片3克 杭芍1 0克 小枣5枚 生姜2片 甘草7克 昨日一剂连续煎服六次,得微汗。今日已热退身凉,大便三次,色黄半干,稍带粘液,赤色已不见,小便转清,口已不渴,能食软饭。脉转缓,指纹青紫已退,色淡而细,苔薄白质红润。此痢证已止,尚须调理,以桂枝汤加味一剂而收功。 苏条参6克 杭芍6克 法夏6克 砂仁3克 桂枝1 o克 小枣5枚生姜2 片 甘草5克秋 燥 尚×之女,年十四岁。1924年8月感秋令燥邪,身热头疼,咽干而痛,食物不下,喜饮清凉。脉息弦数,舌尖红,苔白而燥。此为外邪与阳明燥气相合遂成是状。方用麻黄、杏仁、甘草、石膏汤加味洽之,一剂而愈。 麻黄10克 杏仁10克 生石膏12克(碎,布包) 桔梗10克 连翘6克寸冬10克燥 咳 吴××,男,二十四岁,昆明医学院学生。1963年10月 感秋令燥邪而病咳嗽,咳声频频,干咳声响无痰无涕.靥干,舌苔薄白少津,脉浮濡,服西药止咳剂未效。此为阴虚肺燥之证,宜养阴润肺止咳,拟二冬二母汤加味,一剂尽,津液回生,咳声立止。 麦冬15克 天冬12克 川贝母10克 知母10克 百合12克 黄芩10克 生杭芍12克 百部10克 桑皮12克 玄参10克 五味子3克 甘草6克寒 疟 阎×之妻,患疟证二十余日,每日午后发作,先寒而后热,寒甚则颤栗鼓颌,热退则汗出如洗,发作之时头痛如劈,饮食不进,呕吐酸苦涎沫,大便溏泻,两胁撑胀而痛、惟喜滚饮。脉细迟无力。舌苔白滑,质含青色,曾服消食清热平肝等十余剂未效。此乃阳气内虚,阳不胜阴,肝邪夹寒水之气上逆,午后之时,阴盛阳虚,真阳被阴邪格拒,浮越于外,遂成是状。拟四逆汤加味治之。 天雄片60克 干姜30克 公丁5克 上肉桂10克(研末,泡水 兑入) 法夏12克 茯苓30克甘草6克并嘱先吞乌梅丸二粒,是晚服药一剂,次晨又一剂,午后遂不复作。后照原方加砂仁10克,两剂而愈。 后遂不复作。后照原方加砂仁10克,两剂而愈。 阴证误下救逆案 昔诊一男,约廿余岁,系一孀妇之独子,体质素弱。始因腹痛便秘而发热,医者诊为瘀热内滞,误以桃仁承气汤下之,便未通而病情反重,出现发狂奔走,言语错乱。延余诊视,脉沉迟无力,舌红津枯但不渴,微喜热饮而不多,气息喘促而短,有欲脱之势。据此断为阴证误下,逼阳暴脱之证,遂拟大剂圈阳饮(即四逆汤加肉桂)与服。 附片130克干姜50克 上肉桂13克(研末,泡水兑入)甘草10克 服后,当天夜晚则鼻孔流血,大便亦下黑血。次日复诊则见脉微神衰,嗜卧懒言,神识已转清。其所以鼻衄及下黑血者,非服温热药所致,实由于桃仁承气汤误下后,致血脱成瘀,今得上方温运气血,既己离经败坏之血,不能再行归经,遂上行而下注。嘱照原方再服一剂。服后,衄血便血均未再出,口微燥,此系阳气已回,营阴尚虚,继以四逆汤加人参连进四剂而愈。方中加人参者,取其益气生津养阴以配阳也。 伤寒病少阴寒化证曾××,男,十七岁,住昆明市环城东路。始因饮食后 受寒起病,发热,恶寒,头体痛,延某中医诊视,以清凉解表药二剂无效,当即送入本市西山脚下高蛲某医院住院治疗。住院已十九日,施以针药,发热虽退,然病势则日益沉重,延请数医会诊,一致诊断为“肠伤寒”且有肠出血或肠穿孔之虑,决定施用输血方法挽救。输血后病势未减,愈见危笃,竟宣告无救,遂于1943年10月25日延余诊视。余到达该医院,已是晚间九时,询知患者病已十九日,身已不发热,但腹中鼓胀,小腹疼痛,不时呻吟,小便短赤,大便有七、八日不通,饮食不进,日夜眼不交睫,卧床身不能转侧,但见护士随时以矿泉水与饮之。舌苔白滑而厚腻,不渴饮,脉搏弦紧,重按则无力而空。诊毕,当即告以病势十分危重,系伤寒坏病,病邪深入少阴之脏寒证,阳气内虚,阴寒太盛,寒水阴气内结如冰霜,腹内阴霾四布,发热虽退但里寒已极。二便不通,乃系阴寒凝结,真阳大虚,无力运行,非热结之证可比也。一线生阳有将脱之势,病势垂危,颇为费治。惟有扶阳抑阴温化之法,使在上之寒水邪阴,由口中吐出,中下之寒水邪阴,由二便排泄使除,阳回阴退,方可转危为安。就以仲景通脉四逆汤加吴萸、上桂治之。并告知病家,倘若服药后发生呕吐涎痰或大便泻下切勿惊疑,为病除之兆,一线生机,可望挽回。 白附片160克 干姜30克 上肉桂16克(研末,泡水兑入) 茯 苓26克 吴萸6克 甘草6克。 10月26日再诊。昨服上方后,旋即呕吐涎水碗许,系病除之兆。脉搏弦紧已退而转和缓,大便溏泻一次,小便解三 次,惟小腹尚痛,时作时缓。缘病程日久,阳神太亏,里寒太重,虽已见效,然病重药轻,力不胜病,犹兵不胜敌,犹幸气不喘,痰不鸣,手足温暖,脉和缓较有神,继以大剂扶阳温化,务使阳回阴退,渐可转危为安。 白附片260克 干姜60克 吴萸20克 上肉桂16克(研末,泡水 兑入) 公丁香6克茯苓30克 西砂仁6克 10月27日三诊。昨日清晨服药后,又呕吐涎水约两碗,下午服药后又吐一次,大便泻利数次,均属“冰霜化行”,病毒邪阴由上下窍道溃退。舌苔仍厚腻,舌质红活,面唇色泽亦转红润,体温如常,脉搏和缓较有神根,腹胀微痛,鼓胀已减去十之六、七。大关已过,然病久阳神太亏,邪阴尚未除净,仍以大剂扶阳辅正主之。 白附片300克 干姜60克 上肉桂16克(研末,泡水兑入) 甜 马槟榔6克(去壳,捣) 吴萸6克 台乌4克 西砂仁6克 茯苓30克 10月28日四诊,服药后昨日夜共排泄大便十六次,每次多少不一,今晨又大便二次,均为夹水分之稀薄粪便,始而色乌如酱,今晨渐转黄色,此系胃中生阳渐复之兆。体温37℃,脉搏每分钟80次。今日解小便六次,色淡黄而清,但于每次小便时,均觉茎中刺痛,良由病毒下泄刺激作痛,非热盛之证可比也 昨夜见渴喜热饮者,缘腹中阴霾四布,水邪滔天,今得离照当空,阴霾四散,寒水化行,惟以阳神太虚,无力化气生津,滋润缺乏,故喜热饮灌溉滋养百骸,非热甚灼阴之渴饮也。偶尔喜食冷物者,厥阴之气不相顺接,阴阳不和也。矢气连连,府道已通浊气下降也。病状虽已大减,险象已脱,惟肝肾之阴气尚术肃清,元阳正气尚未全复,故左腹留有痞块作痛。最可欣慰者,今晨已略进食物,显见胃气转和,生阳来复,可期痊愈矣。大病初退,贵宜调护谨慎,勿使过食伤胃,过劳伤神,避受风寒为要。仍以扶阳辅正主之。 白附片300克 干姜50克 茯苓30克 苡仁16克 上肉桂18克 (研末,泡水兑入) 波蔻仁3克(捣) 西砂仁6克(捣) 甘 草10克 白胡椒2.6克(捣) 另合服乌梅丸二枚。 10月29日五诊。脉已和缓,每分钟72次,体温摄氏37.6℃,大便六次。小便已较清长而淡黄,茎中微觉刺痛,腹中痞块已全消,面色渐转红润,鼻准亦现光泽,舌苔已退去十之六、七,胃口已开,食量较增,腹痛已愈,此时则见遍体盛;白(疒咅)。大病已退,元阳渐复,可逐步转入善后调养,病退药减,仍以扶阳辅正主之。并嘱其忌服生冷水果、酸寒食物、嫩鸡蛋、甜酒及一切粘腻之品,慎风寒,节饮食为调护之责,则可望期而日复健康矣。 白附片160克 干姜30克 茯苓16克 上肉桂10克(研末,泡水 兑入) 波蔻仁5克(捣) 苡仁16克 甘草6克 元肉5克 大枣3枚 10月30日六诊。今晨体温正常,脉搏和缓,舌根仍白腻,大便二次,稀溏量少,小便淡黄清长,腹中微党(月真)胀不舒,食量日增,考虑其脾胃尚虚,消化力弱,每餐均与定量粥食。因大病初愈,余寒邪阴尚未肃清,元阳正气亦未全复,仍坚守扶阳辅正之大法,数剂即克,决无生变之虑。拟方之后,书引四言一首以为志。 阴云四合日光微,转眼真龙便欲飞, 辛甘化阳离火现,何愁大地不春归。 白附片300克 干姜50克 甘草10克 上肉桂16克(研末,泡水 兑入) 吴萸6克 波蔻仁6克(捣) 茯苓30克 白胡椒 3克(捣) 10月31日七诊。今晨体温、脉搏均正常,便泻已止,此乃腹中病毒陈莝已排泄殆净,小便亦清长,腹中胀痛已全消,食量较佳,惟舌根尚白腻,寒温余邪尚未全清,元阳正气尚待继续温扶。拟方: 白附片300克 干姜30克 甘草10克 上肉桂10克(研末,泡水兑 入) 西砂仁10克(捣) 苡仁1 0克 11月1日八诊。舌腻苔已退,稍有薄白苔,脉搏、体温正常,小便清长,腹部宽舒,无他痛楚,食量日佳,每餐节制仅食至六、七分,以免过食有伤脾胃,睡眠转隹,惟阳神初复,尚不能同守而多梦,正气未充,起坐感到头昏足软无力。仍以扶阳辅正,使真阳旺盛,邪阴消尽为度。温扶真阳绝不会伤其真阴,真阳回复反而有助于滋生真阴也。此即“阳生阴长”, “天一生水”的道理。阴阳调平则诸证可愈。 白附片300克 干姜36克 甘草10克 西砂仁10克 朱衣茯 神30克 炙远志10克 上肉桂10克(研末,泡水兑入) 11月2日九诊。脉搏、体温如常,舌根微薄白,舌质红活,睡眠。饮食增进,胃气大开,但仍须节制饮食至七、八分为度。今晨起坐头已不昏,足尚软,仍以扶阳辅正。 白附片160克 干姜30克 上肉桂10克(研末,泡水兑入) 小 茴3克(微炒) 茯苓16克 11月3日十诊。水气化行,腹中汩汨作鸣,眠食均佳,行动时两足尚感无力,足征阳神未充,仍守前法。 白附片160克 干姜30克 甘草10克 上肉桂10克(研末,泡水 兑入) 西砂仁6克 白胡椒3克(捣) 11月4日十一诊。病已痊愈,精神饮食均佳,形神尚弱,拟四逆汤加味一剂,继以黄芪建中汤、桂附理中汤及归脾养心汤等善后调理十余日,精神渐复,出院回家休养。此后健康、体质恢复如常。 伤寒病少阴阴极似阳证(一) 杨××,男,三十一岁,云南省姚安县人。1923年3月,已病廿日。始因微感风寒,身热头痛,连进某医方药十余剂,每剂皆以苦寒凉下并重加犀角、羚羊角、黄连等,愈进愈剧,犹不自反,殆至危在旦夕,始延余诊视。斯时病者目赤,唇肿而焦,赤足露身,烦躁不眠,神昏澹语,身热似火,渴喜滚烫水饮,小便短赤,大便已数日不解,食物不进,脉浮虚欲散,此乃风寒误治之变证。缘由误服苦寒凉下 太过,已将真阳逼越于外而成阴极似阳之症,外虽现一派热象,是为假热,而内则寒冷已极,是为真寒。如确系阳症,内热熏蒸,应见大渴饮冷,岂有尚喜滚饮乎?况脉来虚浮欲散,是为元阳有将脱之兆,昔寒凉下,不可再服,惟有大剂回阳收纳,或可挽回生机。病象如此,甚为危笃。急拟白通汤加上肉桂一剂治之。 附片60克 干姜26克 上肉桂10克(研末,泡水兑入) 葱白 4茎 拟方之后,病家云及是晚因无人主持,未敢煎服。次晨,又急来延诊,余仍执前方不变,并告以先用上肉桂泡水试服,若能耐受,则照方煎服,舍此别无良法。病家乃以上肉桂水与服之。服后旋即呕吐涎痰碗许,人事稍清,自云内心爽快,遂进上方。服一剂后,病情较减,即现出恶寒肢冷之象。午后再诊,身热约退一二,已不作烦躁谵语之状,且得熟寐片刻,乃以四逆汤加上肉桂主之。 附片100克 干姜36克 甘草12克 上肉桂10克(研末,泡水兑 入) 服上方后,身热退去四、五,脉稍有神,小便赤而长,略进稀粥。再剂则热退七、八,大便始通,色黑而硬,惟咳嗽痰多,痰中兼带有血。病家另延数医诊视,皆云热症,出方总不离苦寒凉下之法。由于前医所误之鉴,又未敢轻试。后因病人吃梨一个,当晚忽发狂打人,身热大作,有如前状,又急邀余诊治,始言吃梨之事。余视之,舌白而滑,仍喜滚饮,此阳神尚虚,阴寒未净,急欲扶阳犹不及,反与滋阴清 凉之水果,又增里寒,病遂加重。即告以禁服生酸水果冷物及清凉苦寒之药为幸,余仍主以大剂回阳祛寒之剂治之。照第二方加倍分量,并加茯苓30克、半夏16克、北细辛4克,早晚各服一剂,共连服六剂。三日后再诊,身热已不作,咳痰渐愈,饮食增加,小便淡黄而长,大便转黄而溏。又照方去半夏、细辛,加砂仁、白术、口芪,每日一剂,连进十余剂,诸病俱愈。后体健胜于前。 按:凡病有真热证与真寒证之分,又有真热假寒证与真寒假热证之别。然真者易识,而假者难辨。《内经》曰: “治病必求于本。”即凡病当须辨明阴阳之意也。 伤寒病少阴阴极似阳证(二) 原云南省某医院院长秦××,住昆明市小南门内绣衣街,有独子名念祖,年十三岁,患伤寒重证,发热二十余日 不退。秦精于西医,对其子曾以多种针药施治,未效。又邀约徐、应等数位西医同道会诊,均断言无法挽救。后由秦之门生李××君推荐,邀余于1948年1月7日前往诊视。患儿已发热不退二十余日,晨轻夜重,面色青黯,两颧微发红,口唇焦燥而起血壳,日夜不寐,人事不省。呼吸喘促,时而发迷无神,时又见烦乱谵语,两手乱抓有如撮空理线。食物不进,小便短赤,大便已数日不通,舌苔黑燥,不渴饮,喂水仅下咽二、三日,多则不吮。脉象浮而空,重按无力。此系伤寒转入少阴,阴寒太盛,阴盛格阳,心肾不交,致成外假热而内真寒之阴极似阳证。外虽现一派燥热之象,内则阴寒已极,逼阳外浮,将有脱亡之势。法当大剂扶阳抑阴,回阳收纳,交通心肾,方可挽回,若误认热证,苦寒下咽,必危殆莫救。拟方白通汤加上内佳主之。 附片250克干姜50克 葱白4茎上肉桂15克(研末,泡水兑入) 处方之后,秦对中医药怀有疑虑,见此温热大剂,更不敢用,且对余说,他还有一特效办法,即抽取一伤寒病刚愈患者之血液输给病儿,可望有效。殊料是日输血后,身热尤甚,腹痛呻吟不止,更加烦乱谵语。至此,秦已感到束手无策,始将余所拟方药煎汤与其子试服。当晚服后,稍见安静,得寐片刻,面部青黯色稍退而略润,脉象不似昨日之空浮,烦躁谵语稍宁。但见欲寐愈甚,现出少阴虚寒本象,又照原方煎服一次。 1月8日复诊,热度稍降,唇舌已较润,烦乱止。但有时仍说昏话,曾呕吐涎痰一次,仍以白通汤加味扶阳抑阴,交通心肾兼化气行水主之。 附片300克 干姜30克 茯苓30克 上肉桂15克(研末,泡水兑 入) 葱白4茎 上方服后,当晚整夜烦躁不宁,不能入寐,秦君为此又生疑似,次日促余急往诊视,见到正用硼酸水给患儿洗口。 详查病情,脉稍有力,热度较前稍降,神情淡漠,不渴饮。 断定此系阴寒太盛,阳气太虚,虽得阳药以助,然病重药轻,药力与病邪相攻,力不胜病,犹兵不胜敌。虽见烦躁不宁,乃药病相争之兆,不必惊疑,尚须加重分量始能克之,拟用大剂四逆汤加味治之。 附片400克 干姜150克 上肉桂20克(研末,泡水兑入) 朱衣 茯神50克 炙远志20克 公丁香5克 生甘草20克 此方药力较重,为救危急,嘱煎透后一小时服药一次。当天下午五时又诊视之,病势已大松,烦躁平定,人已安静,小便转较长。病有转机,是夜叉照原方连进,大便始通,泻出酱黑稀粪三次,发热已退去大半,烦乱谵语已不再作,且得熟寐四、五小时。 10日清晨,脉浮绥,唇舌回润,黑苔退去十之六、七,身热退去十之八、九,大有转危为安之象。照第三方加西砂仁10克苍术10克吴萸8克治之。 11日复诊。大便又畅泻数次,其色仍酱黑。身热已退净,唇上焦黑血壳已脱去,黑苔更见减少,津液满口。日夜一个对时大便共泄泻十余次,秦君夫妇为此耽心害怕,认为有肠出血或肠穿孔的危险,每见其子排泻大便,即流泪惊惶不已。余当即详加解释,良由寒湿邪阴内盛,腹中有如冰霜凝聚,今得阳药温化运行,邪阴溃退,真阳返回而使冰霜化行。所拟方药,皆非泻下之剂,其排泻者为内停寒湿污秽之物,系病除佳兆,邪去则正自能安,方保无虞。于是,病家疑虑始减,继续接受治疗。仍以大剂温化日夜连进。 附片400克 干姜80克 上肉桂20克(研末,泡水兑入) 西砂 仁10克 茯苓50克 苡仁20克 蔻仁8克 甘草30克 12日诊。服药后大便又泻十余次,色逐渐转黄,小便已 较清长,黑苔全退,尚有白滑苔,食思恢复,随时感到腹中饥饿而索求饮食。因伤寒后期,阳神未复,脾胃亦虚,须当注意调摄,以防食复、劳复等证发生,只宜少量多餐,继拟下方调治。 附片400克 千姜80克 上肉桂20克(研末,泡水兑入) 西砂 仁10克 口芪30克 炙甘草20克 元肉30克 13日诊。大便仅泻二次,色黄而溏,唇色红润,白滑苔已退净,神识清明,食量较增,夜已能熟寐,脉静身凉,大病悉退,但阳神尚虚,形体瘦弱,起动则有虚汗而出,遂拟黄芪建中汤加桂附调理之。 附片300克 黄芪80克 桂尖2O克 , 杭芍30克 炙甘草20克 上肉桂20克(研末,泡水兑入) 生姜30克 大枣4枚 饴糖30克 (烊化兑入) 14日诊。脉沉缓而有神,唇舌红润,大便泻利已止,小便清长,有轻微咳嗽,腹中时或作痛,拟四逆汤加味治之。 附片300克 干姜100克 北细辛8克 上肉桂11克(研末,泡 水兑入) 广陈皮10克 法夏10克 甘草10克 15日诊。咳嗽、腹痛已止,唯正气尚虚,起卧乏力,继以四逆汤加参、芪作善后调理,服五、六剂而愈,其后体质健康如常。 伤寒病少阴阴盛格阳证马××之子,十三岁,住昆明市。1945年11月22日,患 伤寒病已廿余日,医者诊治未愈,寒邪引入阴分,格拒真阳浮越于外,致身热夜重,体温摄氏四十余度,反不恶寒,两颧发赤,唇焦而起血壳,头昏不食,欲寐无冲,饮水不多,心烦胸闷,冒逆欲呕,小便短赤,大便数日不通,白(疒咅)遍体如 麻,脉沉而紧,舌苔白腻。此阳虚阴盛之象,法当挟阳温化,破阴回阳主之。 附片26克 干姜1 0克上肉桂3克(研束,泡水兑入) 茯苓10克 葱白4茎 23日复诊。服昨方后呕吐涎水数碗,属温药运行,病除之兆。仍身热头昏无神,不渴饮,此伤寒寒极之证,阴寒内盛,阳不胜阴,决无热证,治法不变, 附片50克 干姜13克上肉桂3克(研末,泡水兑入) 茯苓10克 麦芽6克 葱白4茎 24日三诊。舌苔白腻而润,脉较和缓,昨夜曾大便一 次,色黑,初硬而后溏,此里寒内重,阳气尚虚,阳不潜藏,仍潮热,晨轻夜重,头昏欲寐无神,以大剂扶阳抑阴主之。 附片60克 干姜13克 上肉硅5克(研末,泡水兑入) 茯苓10克 西砂仁3克 公丁1.3克 甘草3克 25日四诊。今晨诊脉,一息五至,状若平脉,舌苔白滑尚厚腻,体温稍降至39.5℃,昨夜又解大便一次,心烦胸闷稍减,已得熟寐。惟病久里寒尚重,隔拒真阳,浮游于外而潮热,颧赤,多虚汗,头昏无神。此乃中阳不运,阴寒阻遏,胸腹胀闷仍不能食,热饮仅三、四日而已,势必驱尽里 寒邪阴,真阳始得返归其舍,潮热诸疰,焉有不退之理乎! 附片100克干姜16克上肉桂5克(研末,泡水兑入) 茯神10克 甘草10克 26日五诊。服昨方二次,于夜晚服药后,反见心中烦躁不安,此乃重剂温药,逐动阴寒,药力与病邪相攻之象。待至清晨,得天阳以助,遂见宁静得寐。刻诊,体温降至38.7℃,呼吸平和,脉搏一息五至,舌苔仍白腻而滑润。胃寒日久,仍不思饮食,痰多而夫黑血,属寒痰瘀血化行溃退,非热甚灼阴可比。所喜者,两颧赤色减退,白(疒咅)渐靥,体温已有下降,为病退佳兆。此病虚寒已极,决无热象足征,余乃抱定宗旨,仍以扶阳温化辅正主之。 附片180克 干姜16克上肉桂5克(研末,泡水兑入) 甘草1 0克 30日六诊。昨前三日,病家曾请西医诊治,医者以病情危重又无特效药而告退,又复延余以求尽力挽救之。刻诊脉缓弱无力,舌苔白润,小便已较清长,夜间仍有潮热,病者虚弱已极。此三阴虚寒之证,病情日久,阳神极虚,缓迨延误,恐有虚脱亡阳之虞,仍以扶阳抑阴,强心辅正主之。 附片130克 干姜16克 上肉桂6克(研末,泡水兑入) 西砂 仁5克 公丁3克 甘草10克 12月1 H七诊。体温已降至37℃,脉象缓弱,一息四至,面颧赤色全退,现出虚寒病容,晦暗无华,昨夜得汗,身热退后,反畏寒,属阴退阳回,阳气虽已来复,尚虚弱而无力以卫外所致。昨夜大便一次,色酱黑而溏,虽唇焦有黑血壳,然始终不见渴饮,此三阴寒极之证,阳神太亏,仍以扶阳扶正主之。 附片130克 干姜2 o克 上肉桂5克(研末,泡水兑入) 西砂 仁10克 茯神10克 苡仁20克 甘草10克 2日八诊。今晨诊视,体温37.2℃,脉象缓弱,一息四至,舌白润,各节病情均见好转,口淡无味,不思饮食。此乃病久中宫太寒,脾胃阳虚,司运失权,俟邪阴逐尽,中阳来复,则浙可思食矣。仍以扶阳扶正主之。 附片130克 干姜25V 上肉桂6克(研末,泡水兑入) 西砂 仁10克老扣仁3克炙甘草10克 3 H九诊,体温摄氏37.8℃,脉和缓,唇上黑血壳已脱去,舌苔较退,唇舌均转红润,不渴饮,胃气渐复,刻有思饮之意,入夜微有咳声。乃里寒尚未肃清,元阳仍虚,仍以扶阳辅正主之,稍佐治咳,切忌过早施用滋补之剂。 附片100克干姜25克上肉桂6克(研末,泡水兑入)西砂仁5克 法夏1 D克 炙冬花5克 吴萸6克 炙甘草10克 4日十诊。体温降至36.7℃,咳已止,阳神尚虚,照昨方再进一剂。 5日十一诊。脉缓弱,苔已退,唇舌红润,不渴饮,小便清长,晨间体温36.5℃,惟睡眠少,胃口不开,头上时有冷汗,阳神太亏,继以扶阳健胃,养心安神主之。 附片160克 干姜65克 西砂仁6克(捣) 上肉桂5克(研 末,泡水兑入) 老扣仁3克(捣) 炙远志6克 朱衣茯神 10克 炒枣仁10克 琥珀3克(研末,兑服) 甘草6克 6日十二诊。脉象、体温已正常,唇舌红润,昨日已进饮食,睡眠转佳,阳神尚虚,仍以扶阳辅正主之。 附片130克 干姜205 上肉桂5克(研末,泡水兑入) 西砂 仁6克明党参2 0克甘草6克 7日13诊。脉、舌,体温均如常,二便通畅,饮食、精神转佳,大病已退,渐加调补,可期痊愈。遂拟扶阳建中调理善后,数剂而后恢复健康。 附片100克 干姜16克 西砂仁6克(捣) 老扣仁3克(捣) 上肉桂10克(研末,泡水兑入) 口芪20克 明党参20克炙甘 草6克小儿伤寒病并肠出血危证 张××之子,年八岁,云南省宾川县人。1945年4月,患伤寒病已十余日,住原昆华医院治疗,病势日趋严重,遂将病儿移回家中。4月23日,改延余诊视。面青唇白而焦,舌质红而润,无苔,脉象弦紧,按之则空虚无力,体温潮热,日轻夜重,神识昏愦,言语昏乱,腹胀如蛊,曾大便下血二次,小便短少而赤,形体瘦赢。此系患伤寒病,寒入阴分,致腹中阴霾四布,元阳大虚,已成危证,恐有生阳将脱之虞。当以扶阳抑阴治之。然温热之药服后,触动阴寒,必有吐泻之状,由于正气太虚,一线残阳将脱,唯恐吐泻之时,又易痰鸣气喘虚脱,思维再三,只有背城一战,方有挽 回之机,犹豫迟疑,错过病机,则追之莫及矣。急以通脉四逆汤加上肉桂主之。 黑附片100克 干姜26克 生草10克 上肉桂10克(研末,泡水 兑入) 葱白2茎 是晚七时.张君复来寓告知,服药二次,旋即呕吐涎水,继则泄泻黑粪,腹胀已消去其半,幸未气喘痰鸣,唯精神太弱。当即告之,已有转机,宜原方再进一剂。 24日晨复诊。昨日服药后吐泻,腹胀若失,弦紧脉象已平,潮热亦退。缘伤寒大病月久,元阳太耗,鼓胀虽消,而邪阴未净,阳神未充,散乱无主,尚见沉迷无神,时有烦乱说昏话。然病情已有转机,毋须置疑,仍以扶阳抑阴主之。 附片130克 干姜26克 上肉桂13克(研末,泡水兑入) 西砂 仁4克茯神16克炙远志3克生草4克 25日三诊。服昨方后已不再吐,大便溏泻三次,色已转黄,此系胃阳来复之兆。烦乱已乎,神识亦清明,体温、脉搏已转正常。稍进食物,病势逐渐减退,大有转危为安之象,可期痊愈矣。唯阳神尚虚,邪阴未净,仍以扶阳扶正主之。 附片130克 干姜26克 上肉桂10克(研末,泡水兑入) 西砂 仁6克 法夏6克 炙远志6克 炙冬花6克 茯神15克 甘草6克 26日四诊。唇舌红润,脉较有神,精神较佳,饮食大增,已无他痛苦,继用黄芪四逆汤加昧调理数剂而愈。 附片130克 干姜26克 上肉桂10克(研末,泡水兑入) 北芪 15克 炙远志6克 生草6克 少 阴 头 痛 邓××,男,成年。初因受寒而起病,误服辛凉之剂,未效。病经十余日,头痛如斧劈,势不可忍,午后则恶寒体痛,脉沉弱无力,舌苔白滑而不渴饮。此乃寒客少阴,阻碍清阳不升,复以辛凉耗其真阳,正虚阳弱,阴寒遏滞经脉。头为诸阳之会,今为阴邪上僭攻于头,阳不足以运行,邪正相争,遂成是状。以辅正除邪之法,加味麻黄细辛附子汤治之。 附片100克 干姜36克 甘草6克 麻黄10克 细辛5克 羌 活10克 服一剂,痛减其半,再剂霍然而愈。 按:少阴头痛,依本法治之其效如响。方内寓一四逆汤,能温扶阳气上交于头,麻黄、羌活,细辛祛客寒达于太阳,由膀胱而化,此乃温经散寒,辅正除邪之实效矣。六经病皆有头痛,遵仲景六经辨证方法施治,均能获效,出方有绳,庶不至误。 少 阴 咽痛 王××,女,成年。始因受寒起病,恶寒,咽痛不适,误服苦寒清热养阴之剂后转成危证。余诊视之,患者头痛如劈,恶寒发热,体痛。咽痛,水浆不能下咽,痰涎涝甚,咽部红肿起白泡而破烂。舌苔白滑,脉沉细而兼紧象。不渴饮,此系寒入少阴,误用苦寒清热,致使阴邪夹寒水上逼,虚火上浮而成是状。取扶阳祛寒,引阳归舍之法,以加味麻黄细辛附子汤治之。 附片40克 干姜26克 北纲辛6克 麻黄5克 上肉桂6克 (研末,泡水兑入) 甘草6克 服一剂后寒热始退,咽部肿痛减去其半,再剂则痛去七、八,三剂尽,诸证霍然而愈。 按:少阴受寒误用苦寒清热养阴之剂,无异于雪上加霜。 《内经》云: “足少阴之脉……循喉咙,挟舌本。”风寒闭束少阴经络不通,虚火上浮冲于咽喉而肿痛者,宜用麻黄细辛附子汤治之。方中附予能扶阳驱寒,麻黄开发腠理,解散表寒,得细辛之辛湿,直入少阴以温散经脉寒邪,并能协同附予纳阳归肾,邪去正安,少阴咽痛自然获愈。 厥阴证(耐药性金黄色葡萄球菌性急性严重型肺脓疡) 海××,女,十九岁,昆明人,因病住昆明某医院。 1959年1月3日邀余会诊。 患者行剖腹产失血过多,经输血抢救后,突然高热40℃ 以上。经用青霉素、链霉素等治疗,数日后体温降低,但一般情况反见恶化,神识昏愦,出现严重呼吸困难,白细胞高达二万以上。因病情危重,不敢搬动,故未做x线检查。当时西医未做出明确诊断,继续以大量广谱抗菌素治疗,并配合输液及吸入氧气,均未效。延某医则投以麻杏石甘汤一剂,病情更趋险峻,西医会诊亦提不出有效方案,乃延余诊视。 患者神志不清,面唇青紫灰黯,舌质青乌,鼻翼扑扑煽动,呼吸忽起忽落,似潮水往复,十指连甲青乌,脉弦硬而紧,按之无力而空。盖此病已入厥阴,肝肾之阴气内盛,非传经病,系真脏病,心肾之阳衰弱已极,下焦之真阳不升,上焦之阴邪不降,一线残阳将绝,已现衰脱之象,危殆费治。唯有扶阳抑阴,强心固肾,尽力抢救垂危。主以大剂回阳饮(即四逆汤加肉桂)。 附片150克 干姜50克 上肉桂10克(研末,泡水兑入)甘草20克 因附片需要先煨三、四小时,方能煨透无毒,故让患者先服上肉桂泡水,以强心急救之。并预告病家,服此方后可能有呕吐反应,如呕吐之后喉间痰声不响,气不喘促,舌质色较转红,尚有一线生机可以挽回。若不如此,则为难治,请注意为幸! 复诊。昨日服上方后果如余言,呕吐涎痰后已见转机,神识较前清醒,嗜卧无神,已能缓慢回答询问,可以吃流汁,舌尖已见淡红色,舌苔白滑厚腻,口唇青紫较退,两颊紫红,鼻翼不再煽动,n乎吸仍有困难,但已不再起伏如潮,开始咳嗽,咯大量脓痰,咏仍弦滑而紧,按之而空。衰脱危 候大为减轻,仍以扶阳温化主之。 附片150克 干姜50克 上肉桂10克(研末,池水兑入)半夏1 0克 茯苓20克甘草8克 三诊。神智清醒,语音清楚,面颊微转润红,指甲唇舌青紫已退十之八、九,鼻头,目眶微青,午后潮热,喘咳气短,咯大量脓痰,惟喉间时有痰阻,脉弦滑,病情已有转危为安之象,再以上方加减主之。 附片200克 干姜100克茯苓30克 上肉桂10克(研末,泡水兑 入) 公丁5克 法夏10克 橘红10克 甘草8克细辛5克 四诊。面颊微红润,口唇、舌质青紫已退,呼吸渐趋平稳,午后潮热已退,咳嗽、咯脓痰稍减少,胃气已开,能进食,人事言语已近常态。大便溏泻,系病除之兆。夜卧多梦,此系阳不胜阴,邪阴扰乱,神驰不宁所致。脉转和缓。 大病已初退,惟坎阳尚虚,寒温邪阴未净,再以扶阳温化主之。连服三、四剂可望康复。 此时患者情况好转,可以搬动,经x线检查发现双肺有多个大小不等的圆形空洞,内容物已大半排空。血液细菌培养报告,检出耐药性金黄色葡萄球菌。医院西医最后诊断为“耐药性金黄色葡萄球菌性急性严重型肺脓疡”。拟方。 附片150克 干姜50克广陈皮8克杏仁8克(捣) 炙麻 茸8克 连服四剂,一周后诊视,患者喜笑言谈自如,精神、饮食业已恢复,病状若失,至此痊愈。 按:病至危笃之时,处方用药非大剂不能奏效。若病重药 轻,犹兵不胜敌,不能克服。因此,处方用药应当随其病变而有不同。惟临床辨证,务须察明阴阳、表里、虚实、寒热,然后再针对证候之实据而下药。只要诊断确切,处方对证,药量充足,即能克故制胜,转危为安。古有“病大药大,病毒药毒”之说,故面临危重证侯勿须畏惧药“毒”而改投以轻剂。否则,杯水车薪敷衍塞责,贻误病机,则危殆难挽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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